女人一边啜泣一边安抚温希,温希也哭得泪眼婆娑,但她还是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这里是一间不过十平米左右,破乱陈旧的卧室,土黄色的墙壁上有裂纹和黑漆漆的油渍,地上也堆满了发霉的被褥和脏兮兮的衣物,卧室里没有家具,只有一张木板做的床,床上摆了三个枕头两床被。
和梦中梦境事务所,那间由暗室被人改造成的卧室,一模一样。
这是……她家吗?
温希眨巴眼睛挤掉泪水,想看得再清楚些。
这时,她眼角余光里,走出一个身形魁梧,体格几乎是女人身体的二倍的壮年男人。男人手里拎着皮带,一脸暴戾,杀气腾腾地走过来。
温希想提醒女人,但她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我去你妈的!”
男人暴起扑上来,身下的阴影张牙舞爪笼罩了女人和温希。他拿皮带勒紧女人细弱的脖子,一手抓着女人的头发,把女人拽离温希的身体,顺带着一脚踹在温希肚子上。温希被踹飞出去,哭嚎尖叫不止,身体痛得弓成虾米。
女人痛苦地看一眼温希,两手抠着皮带,胡乱蹬腿挣扎,叫声断断续续,像地狱里爬出的鬼怪,声音无比刺耳凄厉。
“给老子闭嘴!”
男人几巴掌扇在女人脸上,女人顿时嘴角渗血,女人张着嘴,满嘴血沫,仍旧嚎叫,男人摁住女人的脑袋,“咣”地一声磕在地上,女人费力地抬起头,男人再“咣”地一声拍到地上,不过一息之间,女人额头破裂烂开,血流如注,叫声逐渐减弱,气息也微如游丝。
“你他妈不是会哭吗?!赔钱的烂货!贱婊子!操!你他妈不是敢报警吗!还想跑?!”
男人拽着女人的头发,把女人拖到床上,抓过一床被子就要捂在女人脸上,女人死命的抵抗,头皮被扯掉一大块儿,脖子被皮带勒死,瞳孔上翻,眼睛里的眼白越来越大……
“妈妈!”
温希喊的撕心裂肺。
她再也顾不得其他,爬起来就要跑去解救她的妈妈。
唐年眼看着,嘴角上扬。
然而,就在温希的脚要踏进门内的一刻,她给了自己一巴掌,硬生生停住了。
温希刚刚被卧室里的景象震撼,情绪受到感染,差点深陷其中,忘了她不能进门的事。
不能进去。
温希的手死死抠着门框,涕泪横流,痛楚不堪,但眼底却一片清亮。
她在与这具身体对抗。这具身体想跑去救妈妈,她不想,也不能想。
“你不进去吗?”
唐年突然开口,温希听见唐年的少年声音,彻底清醒,她把脚缩回来。
唐年又说,“你不进去阻止那男人的话,你猜后续会发生什么吗?”
唐年这句话,就像导火线,引得一个画面瞬时间在温希脑海中炸开。
温希浑身一震。
她倏地想起来,在一个阴暗潮湿的,破烂不堪的,连空气都有腐烂味道的地方——好像,就是这里,这个卧室。
女人站着,好像是站在床上,她两手紧紧地握着枪,就是一把自制的并不规范的手枪。她手抖得很厉害,几乎要握不住枪了,她嘴里叫喊着什么,额头上青绿色的青筋爆出来,整个人狰狞而凄厉,眼睛里鲜红的血丝,怆然又绝望。
女人会杀掉施暴的男人!
“你不阻止吗?”唐年问温希。
唐年的声音蛊惑又煽动,像极了恶魔的甜言蜜语。
“你忍心看着你的妈妈成为杀人犯吗?”
他的甜言蜜语一个字一个字的精准地敲击在温希的心脏上。
温希呼吸沉重,无动于衷。
她眼睁睁地看着女人被男人骑在身上,男人拿被子用力捂住女人的脸,女人难以呼吸,脖子被扼住,苦苦挣扎却是徒劳。
温希死死地盯着女人,瞳孔轻颤不止,她指尖抠进门框里,木屑扎进指缝,指缝渗出鲜血,都浑然不觉。
“她可是你的妈妈呀。”唐年的话又是一句重击。
女人挣扎中,一手伸进枕头下面,掏出手枪。
温希全然僵住。
“啧啧。完喽。”唐年愉悦地说。
由于脸被蒙住,女人视线被遮,她只能凭感觉,毫不犹豫,扣下扳机。
“砰!”
一枪打中男人左肩。
男人“嗷”一嗓子,倒在床上。他瞪着腥红的眼睛,面孔扭曲,一脸的不可置信。
女人迅速爬起来,两手颤抖地举着枪,枪口对准男人。
男人不敢再叫嚣,一手捂着伤口,缓缓蠕动。他像被猎人射中的野狼,一边恐惧退缩,一边伺机而动。
“别动!”女人嘶吼,声带撕裂,还带着哭腔。
男人赶紧停住,两手举起来,言语僵硬地说着软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