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鸣送别师哥到长雾大街的街口,冻得抖抖瑟瑟地往回跑。
路过事务所旁边的小林家包子铺时,他意外发现小林家包子铺没了,成了一个正在装修的不知道是什么的店铺。
他这几天一直往警察局跑,连自己和温希赖以生存的早餐铺子是什么时候搬走的都没注意。
“但愿还是一家早餐店。”
钟鸣诚心许愿。
他裹着一身寒气回到自家事务所。一进门,就看见骆成白穿了一套他的衣服,坐在沙发上摆思想者的姿势。
果然人靠衣装。
钟鸣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话。
骆成白刚来的时候,穿着正装做了发型,一身贵气却不符合他年龄的奢侈名牌,像是上战场穿的盔甲,再加上摆着一张欠揍脸,搞得跟个二货战士一样,只会拉仇恨,完全不接地气。
而现在,大明星的kiton脱了发型乱了,矫揉造作的臭架子也不摆了,整个人窝在乱糟糟的沙发里,穿着平价的衣服,衣服的奶黄色反而衬出他不加装饰的干净气质和独属于年轻人的稚嫩。
“喂,你还要赖在这里多久?”
钟鸣从骆成白屁股下面抽出毛毯披在身上,跳进沙发里缩成一团,打着哆嗦。
“……”
骆成白往旁边挪挪,没搭理钟鸣,继续思想者的姿势。
“我问你话呢。”钟鸣一个抱枕甩向骆成白。
不知不觉间,他跟这位他瞧不上的大明星,也熟稔了许多。
骆成白被砸个正着,可却没什么反应,他只是接下抱枕,把它抱在怀里。
钟鸣彻底茫然了,他抻头去问温希,“阿温,这货咋了?受啥刺激了?”
一直敲电脑的温希头也不抬地说:“不知道。”
钟鸣回想了想。骆成白是在他师哥要走的时候,状态开始不正常了的,跟人家完全不认识,还非要看人家手腕。
但是,师哥的手腕上的纹身他也看见了,就是一支暗红色菊花,没啥不对劲的。
“算了。”
钟鸣蹭蹭毛茸茸的毛毯。他可算缓过来一些了,也就懒得再管骆成白,跟温希说,“阿温,我去睡觉了。”
话音刚落,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加响铃。
温希补刀,“看来你是不用睡了。”
钟鸣痛苦哀嚎。
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白痴女魔头。
“大姐!你看看现在才几点!基本礼貌懂不懂啊!”钟鸣接起电话就冲对方一通埋怨。
“钟鸣。”电话那端安静了几秒,才传来常长夏非同以往的软弱的声音。
钟鸣察觉到常长夏的状态似乎也不对。
他很无语。
怎么他今天遇上的人都状态不对?是大家偷偷过清明节都不告诉他吗?
“你咋了?”钟鸣叹口气,缓和了语气。
“你能不能来医院?”常长夏小声问,又说,“医生说,小七这次不太乐观,我怕……”
常长夏没再往下说,钟鸣明白了她的意思。
小七的身体,可能,到极限了。
“……”
这个消息有点突然。
钟鸣的心脏沉沉地抖了一下,他低下头,抿紧嘴巴,感觉到自己喉咙干涩,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钟鸣!”
这时,骆成白大吼一声,“腾”的一下站起来。
钟鸣吓一跳,差点把手机摔了。
“你有病啊!”他吼回去。
“你师哥要死了!”骆成白顾不上钟鸣的恶劣态度,隔着一张茶桌,伸手就去抓钟鸣。
“啊?”钟鸣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个根本不是菊花!是金盏花!”骆成白急切地说。
钟鸣僵住。
自从和他师哥聊天开始,一直盘桓在他心底深处的,他没来得及细想的,某种不好的预感,像箭矢一样射出,正中靶心。
还在敲电脑的温希立时停了动作。
这一秒,整个事务所寂静无声。
“……什么?”
电话那端的常长夏也听见了,她的声音从软弱,变成愕然,不可置信,还带着一丝颤抖。
钟鸣直接挂断电话。
“你说真的?”他从沙发上站起来,眼神犀利冷肃,几乎是带着压迫感在看骆成白。
“我骗你干嘛!”骆成白拉过钟鸣的手臂就要跑。
温希走过来,还没说话,钟鸣把手机扔给她,她两手接住。
“给常长夏回电话!”
钟鸣只来得及交代这一句,就被骆成白拽着火急火燎地跑出事务所。
“……”
温希注视着钟鸣和骆成白的背影,此刻,窗外天光大亮,已然是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