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容待姜英一行离开祈安寺,趁着夜色渐渐暗下,终于在城门关闭前赶回府中。用过晚膳,沐浴了之后在书房看了会儿书,觉得有些困乏了便准备歇下。
夏日天热躁乏,非雪和非霜两人早被她打发去歇下。她出了书房,手中提着灯笼,缓缓沿着抄手游廊往卧房而去,推开卧房的门,只见闺房中的桌前,早有一个登堂入室之人坐着等她。
她抬眼瞥了那人一眼,转身关好身后的人,吹熄灭手中灯笼里的烛火,将灯笼放在一旁,站定后看着那人,静静说道:“世子殿下,我既已应了卫拓,还请殿下日后不要这般无礼。”
她的问责,姜英半点不在意,他只看着眼前那女子,从初见开始,她便怕他惧他,对他的印象就没好过,她越是这样,他就越不甘心,他们之间明明有了肌肤之亲,自己沉沦了,而对方却还清醒着。
喜欢一个女子,还要他强求,他强求便也算了,对方还弃如敝履。姜英极其不甘,十几年尊贵体面的人生,没碰到过这么大的钉子。
“你真想好了?跟着卫拓,无怨无悔?”姜英尤不死心,为着世子的身份,再次确认,“你若此时反悔,本世子依旧可以给你宠妾的尊崇。”
无怨无悔是不可能的,姬宴容如今不想同他争辩这么多,语气坚定道:“想好了,我要卫拓。”
她有着一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姜英看着她,漂亮的琥珀眼中藏着些复杂情绪,难以言喻。两人各自静默了一瞬,姜英半晌才道:“既如此,本世子成全你,诛杀乾宁侯在即,十日为限,十日后本世子要看到他的尸首。”
姬宴容未语,身子却猛地一颤。
姜英自然将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心中涌上一股恼恨,出口不免带着些凉薄,“怎么?舍不得?他做你的教习,朝夕相处之下,你动情了?”
姬宴容不想理会姜英这少有的失态,秀眉紧蹙:“世子殿下如何知晓我必能杀了乾宁侯?若不成,我会被归离国人仇恨,死无葬身之地。”
姜英这一手几乎是没有给她任何生机。
若成功杀了乾宁侯,她在归离国便断了所有退路,她能不能活便是姜英顺带救不救的事情,若杀乾宁侯失败,不用说,便是姜英想捞她都困难,只怕下场是犯归离国人众怒,她会被千刀万剐,尸骨被万人唾骂后挫骨扬灰。
此事,成,生机系于姜英一人身上,死,则挫骨扬灰,家族连坐。
姜英闻言,嗤笑一声,缓缓起身走到姬宴容身前,低头看她:“我看得出,他待你不同,你若杀不了,还有何人能杀?十日为期,你自己看着办。
乾宁侯不死,你乳娘便押送军妓营中,若在营中死了,她的尸骨便悬于云霄城城头,以供世人观赏。 ”
姜英一向最懂怎么杀人诛心,他就是要看着她亲手杀了乾宁侯,一辈子活在愧疚中,让她清楚记得这种感觉,这辈子再不敢爱上任何人。
面对他这波威胁,姬宴容脸色虽有些苍白,可却无甚反应,姜英威胁她的次数太多了,多得她现在听得有些麻木了,左右不过拿她在意之人拿捏她。
“乾宁侯我会想法子杀,你要如何保我?”
姜英既然已经应了卫拓之请,她是卫拓的人,姜英必已想好法子助她脱身。
“你会作为两国联姻附属,随本世子前往浩轩……”姜英话还没说完,便见她秀眸圆睁,眸中尽是不解与怨恨,姜英只觉腹中一阵气闷,不过是个脱身之法,她便已这般抗拒,他不由得捏着她的手腕,恨恨咬牙:“姬二姑娘这是什么眼神?跟着本世子,委屈你了?”
“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吗?”姬宴容也不掩饰,质疑道:“说好了跟卫拓,如此一来,我名义上还是世子殿下之人。”
姜英本就不悦,听她这么一说,怒意一下子勃起:“不见得你与卫拓感情有多深,如今倒是避嫌得很。姬二姑娘这细作做得倒是惬意,先是卫周,再是乾宁侯,你既处处留情,却为何不肯为本世子留情?”
姬宴容瞧着有些今晚有些失控的姜英,深吸口气,打从进门开始,姜英身上便有一股浓重的酒味,掺杂着淡淡的苦涩。这人不知是否在宫中喝了酒,醉了后跑来她这儿撒酒疯。
她只想跟他说任务,他却要跟她讲感情,可笑的很!
“你醉了!”姬宴容一把拨开姜英的手,捏着生疼的手腕,走到桌前坐下,给姜英倒了杯茶,“喝杯茶,清醒清醒。”
姜英似是察觉自己有几分失态,喝了茶缓了几分醉意,在桌前坐下,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波澜不惊的世子殿下:“木匣子里的毒药,名唤相思子,无色无味,只要他沾到一点,你的任务便算完成。”
“你忍了这么久,不就是要救乳娘吗?一个才心生欢喜之人,不该阻拦你和乳娘相聚,不是吗?”姜英淡声道,似开解似诱惑:“只要他死了,从今往后,天高海阔,本世子与你一别两宽。姬二姑娘,还请仔细思量。”
姜英说完,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