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孝清气哼哼换了衣裳,抹了把脸来到陆计离书房。
“你说你同白陆计较什么,他又不是咱归离人,不懂规矩也是自然,你既然允他住在侯府,何苦与他较劲?”赵孝清极其不解,他未曾见过陆计离这般不饶人。
白陆这人虽然有些偏激的小毛病,可没啥其他大错,这些时日住在侯府,身上那些南疆人肆无忌惮的做派,硬是被陆计离治得死死的,赵孝清都看在眼里。
陆计离不甚在意:“他这肆无忌惮的性子,早晚得惹祸。南疆白氏那边如何,何时能到京?”
“侯爷,白氏那边人已经启程,想来不日便该到京。”站在身侧的陆庭,拱手回禀道:“我们的人在白氏口中得知,千丝蛊毒若非白公子自行解除,外人不可解。”
赵孝清蹙眉,看着陆计离脸色微沉,劝慰道:“你看,让你哄着点他,如今连白氏一族都解不了,这千丝蛊,除了白陆,无人可解。”
陆计离轻嗤一声,暗道今晨怎么不直接给他踹折腿骨了事。
“千丝蛊一事先放放。”陆计离凝眉对赵孝清道:“今日除了卫拓之事,还有一事需得你帮着打听。”
“何事?”
“明仪县主去岁被姜英俘虏之际,身旁是否还有一个乳娘随行?”陆计离思忖着她当时醉酒的话,提及了乳娘会有危险,可他分明隐约记得,她的丫鬟和乳娘早死于敌营。
可若未死,这几个人必会成为她的掣肘,不是吗?
赵孝清讶异:“她乳娘不是早死在敌营了?”
陆计离眼眸微抬,质问道:“她亲口同你说的?”
赵孝清一时哑口无言,虽未曾听明仪县主亲口说过,可她在旁人面前这般说的,这是整个上京都知道的事啊!
“你未曾想过,若她的乳娘和丫鬟未死,她如今是什么处境?”
陆计离的话点到为止,却惊得赵孝清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脑中飞快地过着与她相识相交的细节,虽说没有太大疑点,可也并非全然没有破绽。
除夕画舫中,他暗示得那般明显,她明知卫府风雨欲来,却偏要帮着卫周搅入局中,赵孝清当时只觉得原来机敏如县主,也会为情所困,不顾一切。可若是她有掣肘,为人胁迫,那当时不顾一切搅入局中的举动,便带着绝不回头的悲怆之意。
赵孝清脸色极差,从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后来的心惊胆寒,再到最后的苍白无力。
半晌,他跌坐回椅子上,无力地叹了句:“我也记不清,我是否与她透露过什么紧要之言。”
“无妨!她心有正义良知,不屑与姜英之流为伍,但她如今被掣肘,处境堪忧,需帮她解决后顾之忧,方能救她。乾宁侯府之人行事不便,需得你相助,派人去浩轩国云霄城和镇江王府探听,小心些行事。”
陆计离对此事做了详尽吩咐,赵孝清点头应下,因明仪县主一事,又想起卫拓,惊疑道:“若明仪县主被姜英掣肘,那卫拓不用分说,定然与姜英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陆庭点点头,底下探子近两日刚得回的消息,卫拓前段时日离开上京,借口回尧城,却将乾宁侯府之人半路甩脱,一路上踪迹全无,直到近日,这个卫拓又诡异地回到上京。
此僚背后没有能人,怕是做不到能甩脱乾宁侯府的追踪。
提到卫拓,陆计离也是蹙眉吩咐陆庭:“卫拓那边暗哨撤回,他既然能甩脱乾宁侯府追踪,应付几个暗哨不在话下,他既有意与明仪县主亲近,证明对她应有所图,只要盯紧县主这边,或可成为这桩事件突破口。”
姬宴容不晓得乾宁侯府发生之事,也不晓得陆计离已经着手调查。
她翻出压在书丛底下的那封信,心底弥漫着仓惶与恐惧,姜英从未曾想放过她,什么任务,什么约定,不过是一场权贵之人的玩笑罢了。
她受制已久,从涉足左相通敌案开始,她不择手段接近卫周,处心积虑欺瞒二舅舅,她该死,她是归离的罪人,是国人的耻辱。
天下人对她的唾骂,一点都没有错,她极其不堪,沦落到成为姜英手中的玩物。
“愿与良人慕朝花!”今晨,她低低在他耳畔说道:“时日久了,侯爷可还会记得我?”
他轻轻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话中满满不悦:“还未成婚,还未执手十年二十年,你便已经掂量着让我忘了你?”
两人各有其意,却都不愿深究下去。
姬宴容握着信件,看着手中的信件慢慢燃烧,窗外光影投进来,她小脸苍白,原本秀气温婉的脸部线条渐渐拉紧,半边脸隐在光影里,愈渐冷媚。
桌案上跃动的火光之中,她瞧着信件上的字,眼角慢慢滑下一滴泪。
信件上所书五个大字:诛杀乾宁侯!
这便是姜英放她乳娘的最后一个条件。
信件燃尽后,非雪和非霜进房来,两人受命清点点翠苑的家当,特意回来禀告,姬宴容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