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对上乾宁侯灼灼的目光,姬宴容便觉得一阵脸热,双手裹紧外裳,慌忙别开脸去。
“驸马,你这是打家劫舍去了?”身旁的长公主陆飞鸾,指着霍争的衣摆处显眼的猩红,凤眸紧蹙。
霍争卷起外袍的衣摆撩到身侧,“长公主莫要说胡话,一点鹿血罢了。你与县主如今衣袍湿透,还是赶紧随我们离开后园,寻个宫殿换下湿衣为妥。”
陆飞鸾点点头,凤眸一转,将身旁的姬宴容一把推进陆计离的伞中,在陆计离睨过来前,拉着霍争便跑。
姬宴容猝不及防被推下来,撞进陆计离宽厚结实的胸膛,她惊魂站定,正踟蹰着想如何拒绝时,正听得脑袋上方传来他低沉温和的声音:“赶紧走吧,别受了风寒。”
姬宴容跟着他的脚步,暗沉的雨幕中,急雨裹挟着两人一伞匆匆前行,天际惊雷震颤着大地,许是注意到她小脸有些微白,陆计离欣长高大的身子微微靠近她,温声笑着安慰:“县主放心,你又没做亏心事,再者我身上杀孽过重,你我站在一处,雷公要劈也是劈我。”
姬宴容心中堵得慌,蹙眉看着陆计离,沉默着紧抿了唇。
终于在雷声轰鸣中,陆计离带着她离开了后园,寻了处偏殿,宫人已备下重新沐浴的汤水,姬宴容重新沐浴后,换上干净的衣裳,宫人重新帮她挽了发髻,她坐在妆镜前玩着胭脂盒子,瞧着殿外天色已然大暗。
外殿殿门被推开,高大的身影站在牡丹屏风后,周到而礼貌地问道:“县主可准备妥当了?”
她手中的胭脂盒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局促地问道:“侯爷……怎么还没走?”
她在殿中磨磨蹭蹭了半个时辰,想着乾宁侯应该回去了,竟未料到他一直等在殿外,避无可避。
“我在等你!”
陆计离语气没有半分不悦,只沉声挥退内殿所有伺候的丫鬟,她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悄声说道:“侯爷此举怕是不妥。”
“县主如今避我如洪水猛兽。我只几句话想同县主说清楚,今日之事不会外传。”陆计离似是自嘲一笑,欣长的身子绕过屏风,站在房内绸帘处,隔着丈远看着她:“若真不愿,我必不会强求,县主为何怕我至此?本侯还能吃了你?”
姬宴容觉得既然避无可避,话说开也好:“侯爷还是误解了,我并非害怕,只是侯爷在我心中贵如神祗,宴容被流言污名缠身,断断不敢辱没侯爷之名声,眼下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罢了。”
陆计离闻言,心中还算满意,可算听出了些许真心之言。
“我虽为乾宁侯,又是皇子之身,日后不做天子之争,身份门第于我便如浮华水月,心悦便是心悦,没那么多规制约束。”
“教习本是我试探父皇之举,既能让父皇承诺我归于边关,又能让你习得自保之法,本打算一举两得,你自当如常相待,县主足以自保之日,我便如约回归边关,再不会出现在你眼前。”
“你若愿,其他所有一切都交由我;你若不愿,我也不会强求。”
陆计离清绝的脸庞满是坦然,朗星般的眸子里有着淡淡的凄凉,他一贯清贵而孤傲,姬宴容第一次看到他如同常人般,也会有期盼和失落。
她心底疯狂想要答应,可理智却哽住她的喉咙,欲望与挣扎在脑中打架,她咬着唇,生生憋出眼角的泪。
温热的指尖拂去她眼角的泪,陆计离不知何时缓步走到她面前,无奈轻叹:“别哭了,终身大事,合该考虑清楚,我许你愿意想通之时,再做答复。”
姬宴容被陆计离轻轻地抱在怀中,头埋在他肩膀处,纵然此刻不合礼仪,她也不想伸手去推开,即便只有这片刻温暖,她也贪心到想要拥有。
“我不会是侯爷良配。”半晌,她埋着头低声嘟囔。
陆计离轻笑,拎着她的后脖颈,凑近了问:“是不是良配,这事只有老天知晓。这个拒绝的理由,本侯不接受。”
“侯爷应该配公主之尊。”她又喃喃道。
“本侯成了亲,想去封地,你觉得公主之尊能受得了边关之苦?这个理由,也不成。”
“我也受不了边关之苦。”她嗡声说道。
“县主从小得到的宠爱便少,骨子里非什么养尊处优之人,否则也无法跨越鞍山山脉,于茫茫荒野雪峰之境寻到我。再者,本候心诚,我澧阳军十万将士血热,边关于县主而言,是溺爱之地,而非苦寒之处。”
姬宴容有些气笑了:“侯爷巧舌如簧,我甘拜下风。”
乾宁侯嘴上说得缠绵悱恻,深明大义,却字字句句驳回了她的理由,害得她脑子糊成一团浆糊之际,还真掉了几滴心酸挣扎的眼泪,几句话就勾出了她藏在心底里的情绪。
真不愧是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兵法使得如鱼得水。
陆计离轻轻一笑,面容如染上绚丽的神采:“我既答应了你,便不会强迫你,给你时日考虑清楚,只是也不希望县主再这般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