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宴容三人自灏山跌落后,陆计离寻了个山坳的废弃屋躲着,即便黑衣人追杀的是姜英,但正如姜英所说,一旦他真的出事,在外人眼中,向来敌对的俞城确有嫌疑。
他们伤的伤,残的残,唯今之计便是躲着,等俞城和云霄城的人寻到他们。
第三日,姬宴容在附近采了些野枇杷,兜在袍子前摆里,刚走到门口,只听屋内隐隐传来斗嘴声。
“听闻侯爷百战百胜,如今双手不能动弹,作何感想?”姜英懒懒问道。
“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不过是双手不能动弹,双腿还在,不像世子爷,啧,小解还得靠在本候身上……“陆计离语带揶揄。
姜英冷哼一声:“侯爷用膳还不是靠本世子亲手喂,谁比谁高贵多少?”
“本侯无辜受累为世子抵挡黑衣人,双手皆伤还背着世子走这么久,该说不说,这得算本侯救了你两条命,得还两个人情。”陆计离极是霸道。
姜英嗤笑:“真是天方夜谭,本世子就一条命,如何来的两个人情,侯爷真是谈判一把好手。”
“没办法,家底薄,出门在外总得想法子薅点好处。”陆计离淡淡道。
“怎么?十万铁军养不起了?”
“还是世子好,养个五千兵富得流油,不如匀点给本侯……”
“……”
姬宴容咋舌,若让天下人知晓这两人在这里斗嘴,会不会让人惊掉下巴。一个浩轩世子,一个归离军侯,斗起嘴来便跟十岁孩童一般,两人到底还是有些少年心性。
姬宴容听着屋内短暂陷入沉默,她抬脚跨进屋内,两人目光齐齐向她看过来,她被两道目光注视着,小脸有些发烫,若无其事地将袍子里裹着的野枇杷,分了一半给榻上的姜英,拿着另一半给席地而坐的陆计离。
沦落到这番境地,两个尊贵体面的人倒是半点不挑,给啥吃啥,口中也未曾抱怨过半句。
“侯爷,我给你剥枇杷。”她轻声道。
陆计离看着她早上刚洗净的小脸,这会儿又蹭得脏兮兮,倒有几分憨态可掬,他心中不禁有几分怜惜,伸手将她鼻尖的泥垢擦掉,“先放着吧,我还不饿。”
“那你饿了喊我。”姬宴容也不强求,在他身旁席地坐下,自己剥野枇杷慢吞吞吃起来。
野枇杷的酸味她秀眉微蹙,艰难地吞咽下去,到底是京中世家出来的小姐,即便落魄之时,举手投足之间也带着些优雅。
“姬二姑娘,腿有些麻了,帮忙挪一下腿。”姜英闷声道。
姜英也是奇怪得很,自昨日与她谈过之后,姜英恢复成以前一般,只对她的态度不再冷淡疏离,竟也会请她帮忙了。
姜英若能好好相处,姬宴容也不会傻到故意激怒他,她走过去,声音软和些许:“哪条腿?”
“右腿。”
姬宴容帮他的伤腿小心挪了个位置,只听得陆计离在一旁幽幽道:“县主,有些饿了,帮我剥些枇杷。”
姬宴容不疑有他,连忙跑过去帮陆计离剥枇杷。
陆计离口里含着快酸到掉牙的野枇杷,目光淡淡地朝榻上的姜英看去,姜英正隐有深意地看着他们,两人目光一对视,似是一场无声的较量般,姜英低声一嗤,别开目光。
三人度过了落魄惨淡的三日,到得第四日,陆庭和戴青带着各自的人马寻到了此处山坳。
两国边境郡县戒严,各处军营纷纷出动,任何可疑之人均被羁押,细细盘查。大肆追捕黑衣人,事涉归离军侯,两国联手严查之下,幕后黑手才不敢贸然再派人诛杀姜英。
陆计离和姜英早对形势有所判断,是以躲在此处丧失战力也并没有很惊慌。
三人被各自的人马寻回,陆计离手伤了,姜英腿伤了,皆骑不得马,陆计离十分大气,匀了一辆马车给姜英,说了句“告辞”便匆匆上了回俞城的马车。
“姬二姑娘。”姜英被戴青扶着,驻足在另一辆马车前,喊住从身旁而过的姬宴容。
姬宴容顿住脚步,抬眸看他。
“本世子有事要回镇江王府,十五可否见真章?”姜英看着她,沉声问道。
姬宴容微微思索,她已窥得俞城城防全貌,伪造已有成算,如今只需替换真的出来即可,距十五尚有二十日左右,可以一试。她点头轻声应道:“定不叫世子失望。”
“本世子并非要攻城,只需你的投名状。”姜英突兀地解释了一句,随即又问:“可要带话给你乳娘?”
姬宴容微微摇头,朝他行礼,转身往俞城的马车走去。
姜英瞥着她蹭得脏兮兮的素白衣袍,分明极是纤弱不堪的身子,却能在他手底下日日熬受鞭刑活下来,他分明想将她送去军妓营自生自灭,却在她死死拽着他袍角的时候,坚强的信念也会摇摆。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开始在意她的,或许在初见之时,或许更早,世人眼中的姜英残忍寡情,他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