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晖苑小厮给非雪递了话,非雪又将卫周被困在卫府的消息告知姬宴容,姬宴容无奈地叹了口气。
点翠苑用过晚膳,非雪非霜服侍她沐浴,她出浴后穿着厚厚的寝衣,裹着披风,拿起桌案上卫周送来的那本《归离杂录》看了会儿,觉得有些乏了,便放下书往床榻走去。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毫无征兆。
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非雪和非霜哪个丫鬟这么晚没睡。抬眼瞧去,只见来人一身深蓝衣袍,面如冠玉的脸上毫无表情,进房来伸手关好房门上了门栓,一双琉璃目似笑非笑地瞧着她,姿态慵懒地如同进出自家宅院。
姬宴容眼皮一跳,身子有些颤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喉间发紧:“世子殿下,这里毕竟是姬府,你这般进出女儿家闺房,如被有心人瞧见,不妥吧?”
姜英未答她的话,只迈着步子一步步朝她走近,琥珀眼中透着凉薄,直接说明来意:“我的姬二姑娘,是不是已经拿到了左相的通敌罪证?”
姬宴容心中一沉。她猜疑自己莫不是在非霜面前露馅了,她面上粲然一笑,“怎么会呢?世子殿下哪里来的假消息?”
“假消息?姬二姑娘这话可敢看着本世子的眼睛,再说一遍?”姜英逼近两步,问道。
“你爱上卫周了,是吗?”姜英说着,直接上前两步捏着她的脸颊,逼迫她仰头与他对视,他垂头眯着眼冷冷地看着她。
姬宴容吃痛,双手抓着姜英的手怎么都抠不开,却不料姜英左手飞快从她胸前衣襟处抽出两封信件,在她眼前挑衅一扬,眸中泛着冰霜。
“生怕信件有闪失,你宁愿揣在身上日同行夜同寝,你该有多爱卫周,才能为他做到这般。”姜英启唇,语气中藏着不善,“你如今选择为卫周背叛本世子,是也不是?”
姬宴容被姜英死死捏着脸颊,说不出话来,伸手去抓姜英手中的信,姜英便这么冷冷地看着她挣扎,片刻后她被姜英一把松开推倒在地上。
“我不曾背叛世子殿下。只是从小到大待我好的人极少,但每一个人,我都记在心上。”她心中着实惊惧,从地上爬起迎上姜英莫测的目光,试图好言相劝:“世子殿下,你要揭发左相,我可以助你劝服卫周拿着信件去揭发此事,如此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察觉浩轩世子曾掺杂在此事之中。”
姜英哼哼一笑,生死难料,她只觉得脊背发凉,看着姜英不欲多说转身便走。
“世子殿下!”姬宴容急急喊道:“此事牵连甚广,我既替您办事,能否向您求个恩典,留卫周一命便好。”
姜英转身静静看着她,眼中尽是凉薄,启唇告诫道:“姬二姑娘,你是我的细作,卫拓是我的暗探,你只帮卫周求情,却忘了相府还有一个卫拓了。”
姬宴容脸色一白,卫拓于她不过就是一个见过几面的陌生人,她凭何要为卫拓求情?他是姜英的人,姜英自会去救,卫周却只有他自己。
“你乳娘日日绝食,本世子花了大功夫才逼她留了条命。”姜英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骤变的脸色,淡淡嗤笑:“姬二姑娘如今不在乎你那乳娘了,是吗?”
“我不是已经替你做事?你别动她!”姬宴容心头一震,脑中崩溃。乳娘于她而言便是养母,是生命中不可割舍之人。
“你是替本世子拿到罪证,可你生了反心,半路出家的细作到底还是不能重用。”姜英轻叹一声,举着手中的两封信件看着她。“本世子还没想好姬二姑娘此事到底算办成了,还是没办成。”
“不若,你自己选?”姜英斜睨着她,眼中尽是取笑之意。
姬宴容捏着拳头,姜英真是好歹毒的心思,逼她在乳娘和卫周之间二选一。她若选办成,卫周没有罪证举告卫相,卫周会被牵连枉死;她若选未办成,他便会杀了乳娘。
“自然算办成了。”姬宴容咬唇,迎上姜英的目光,义正言辞辩驳道:“世子殿下传话只说让我三个月之内拿到左相通敌的证据,并未说我不能自行处理。”
姜英猝不及防听到这话,有些怒不可遏,又有些不可置信。他本就知道她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却还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点头附和,“好有道理!”
“想好了,不后悔?”姜英死死盯着她,似要从她脸上辨出半分情绪来,却只能瞧见她眼中隐含着的泪花,姜英冷下脸来警告她,“再有下次,本世子定亲手送你和你乳娘一起下黄泉。”
姜英说着,径自走到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盒三色胭脂盘,拧开放置在桌上,又缓缓掏出一根细针,动作缓慢中透着高贵优雅,却如她眼中的地狱修罗一般。
姜英捻着针尖沾了些淡粉色的颜料,扭头淡淡地看向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姬宴容心头又涌上一种深深的耻辱感,她如今在姜英眼中不足为惧,她除了忍辱,已经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她走到姜英身前坐下,纤纤玉指犹豫地落在披风的系带上。
姜英抬眼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