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宁侯府。
远在浩轩的暗探再次传来寥寥数字的消息:大皇子,姜浩哲。
陆计离看着手中的纸条,面上似是无波,淡褐色的眸中却透着寒霜冷雾,赵孝清最是了解他的心性,一见他这模样,便知道他是动了怒气。
自知晓华英关一役与浩轩王庭似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陆计离立即调整追查方向,罗湘暗探追查邓震与浩轩皇室中何人有联系,浩轩暗探追查长公主被劫案后,浩轩之中何人有动作。两国暗探的线索一碰头,皆指向浩轩的大皇子,姜浩哲。
现下已能确定,归离朝中之人私通的便是姜昊哲,而此人也正是将归离消息传给罗湘军,导致华阴关上万将士丧生的罪魁祸首。至于左相这边,只要掌握了他与浩轩大皇子私通往来的信件,这个毒瘤便能彻底去除了。
“我听闻,浩轩王属意镇江王世子。”陆计离问道。
陆计离年少便去了边关,在澧阳军营摸爬滚打三年多,对阵的是罗湘军,对罗湘国的情况知之甚详,但对浩轩国的情况却不甚了解,只听闻浩轩国两个皇子不争气,浩轩王欲培养侄儿做未来国君。
“确有此事。姜英世子才能性情都远胜浩轩王的两个皇子,诸国对他的名声皆有耳闻,想来是个与你旗鼓相当的对手。”赵孝清说道:“但这个姜英向来比较神秘,归离暗探查不到他半点喜好,更稀奇的是,他极少在人前露面。”
陆计离闻言一嗤,和尚都难逃七情六欲,只要是人,哪里会没有喜好,不过是同他一般,隐匿了喜好,不想让人抓到软肋与弱处罢了。
赵孝清说完顿了一下,看了陆计离一眼,“不过有一人或许能知晓姜英的一些详情。”
陆计离看着赵孝清,示意他说下去。
“明仪县主。”赵孝清看着陆计离一脸不解的模样,他就知晓这人定是忘记自己同他说过县主受封的由来,“我之前与你说过,明仪县主受封是因她在敌营忍辱回京后,揭发浩轩安插在上京的六处暗桩,圣上特意嘉赏册封为县主,而她失身之人,正是姜英!”
陆计离淡褐色的瞳孔一缩,才猛然想起赵孝清之前确与他提过此事,他那时未曾上心,一早都忘记了,可未想到她失身的人竟然是……
陆计离心情好似有几分莫名的复杂。
“姜英之事日后再说,姜昊哲这般蹦跶,想来姜英也不会容他。”陆计离道,心思转回卫长征身上,正想询问赵孝清与卫周的进展,陆扬进来禀告左相府卫周的动向,想起陆扬那晚嗯嗯啊啊的描述,他不是很想听。
“卫公子今日本来去左相书房查探,不料没进去,但是明仪县主浑水摸鱼进了左相书房,待了一刻钟便出来了,属下远远瞧着两人的脸色,怕是无功无返。”陆扬道。
“她为何掺和进此事?她不要命了吗?”赵孝清闻言坐不住了,噌地起身看着皱眉的陆计离,“难不成卫周把事跟她说了?她帮着卫周去查探?”
陆计离本就知晓姬宴容有几分聪慧,她能从卫周的异常中套出话来不足为奇,只是他原以为她知晓后会远离卫周,但眼下却相反,她竟帮着卫周搅合进此事里。
“我们要不提醒她一下?”赵孝清道。话虽这么说,但心中也知道这招怕是不行,他大年夜撞了卫周的画舫时便已经提醒过,是她自己不愿意离开卫周。
“不必了。”陆计离思索道:“若卫府真的出事,乾宁候府保一个明仪县主还做得到。”
如今明仪县主与卫周在一条船上,若将她架下这条船,卫周那边指不定会出什么变故。
姬宴容丝毫不晓得乾宁候府在后方为她保驾护航,她自出了左相的书房,不禁开始陷入沉思。她不晓得到底是姜英的情报出错,还是左相老奸巨猾故布疑阵。她翻遍了奏疏、书籍和字画,愣是没找着任何可疑的通敌或贪污之证。
唯一可疑的是,左相的书房很干净,但桌案上奏折中却夹着半根细小的发丝,书籍中藏着碎屑。这些细小之处极容易被人忽视,她若不是第一次做这般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之事,处处谨慎下只怕很难避开这些细微处,但正因为这些细微处,她确信左相是个谨慎仔细之人。
凡谨慎之人必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善于为自己留后路。若他真的通敌,手中的通敌罪证不会毁掉,只会深藏起来用作日后的底牌。
此事最难受的当属卫周,他本想查探父亲书房找到些许蛛丝马迹,即便不能弥补父亲犯的错,只要他暗中及时制止父亲,加以弥补,定然能令卫府转危为安,哪怕被贬为庶人,至少他以后的日子还能有所期待。
不像如今,整颗心悬在刀刃上,生怕哪天醒来就被圣上下狱了。
“你别担心。”姬宴容看着卫周脸色不太好,握着他的手,“左相大人做事极为谨慎,想来若真有你说的可疑之物,定然是放在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不会放在书房。”
“阿容,你说他不会放在书房,又会将东西藏在何处呢?”卫周看着她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