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生辰宴结束后,姬宴容一坐上马车,便瞧见了端坐马车正中的姬仲天,他脸色黑沉,盯着她的目光如寒冰利刃。
“父亲。”她轻轻唤了一声。
姬仲天看着面前这个娇娇柔柔唯唯诺诺的女儿,心中属实窝火。
她顶着右脸的红肿,送着普通贵人都瞧不上的礼敢来赴长公主的生辰宴,明明手握浩轩暗探的消息,回府后这半月硬是一声不吭,不告父母不告府衙便罢了,带发修行还求到圣上面前了,这是生怕圣上不晓得他姬仲天在府中薄待庶女啊!
孽女!
姬仲天心中暗骂一声,扬手作势要打,看着姬宴容一副闭上眼睛受打的模样,姬仲天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圣上已然认定他苛待这个女儿了,这一巴掌再打下去,这名头可真坐实了。
姬仲天恨恨作罢,怒声道:“回府后禁足五日。”
姬宴容咬牙认下,“好!”
马车一路行至尚书府,姬仲天率先下了马车,姬宴容随后下了马车,朝着姬仲天行了一礼,便往点翠苑而去。正迎面碰上匆匆赶来的姬稚笙姐弟,姬稚笙怒气冲冲上前,一巴掌向姬宴容的左脸,姬宴容躲闪不及,跌倒在地。
“小贱人,你敢害我?”
早有府中小厮将长公主发生的事情传回府中,姬稚笙听到姬宴容顶着红肿的脸去参加宴会,心中认定这个庶女是想故意将此事捅出去。她冷笑着,“我倒要看看这一巴掌,几时才能消下去?”
姬仲天正脸色沉闷,刚巧看见这一幕,心头一颤:作死啊,这是嫌他苛待庶女的名头不够牢靠吗?
姬宴容被非雪非霜扶起,抚着脸颊。姬稚笙看她这副样子心中尤觉得不够解恨,还想上去再踹两脚,被身后的姬明岳拉住。
姬仲天看着这副闹剧,只觉得腹中肝火大动,他走过去瞪着姬宴容,冷声吩咐,“回屋中禁足去,没我的吩咐这几日不得出房门半步。”
姬宴容满脸委屈,带着非雪非霜退下,只听得身后传来姬仲天的怒斥:“那一巴掌是你打的?你知不知道因为你那一巴掌,害得我在圣上面前落得个薄待庶女之名。你们俩滚回房去,各自禁足两日。”
姬明岳不可置信,“父亲为何帮那庶女说话?”
“滚!”姬仲天怒不可遏的声音传来。
姬宴容前脚跨进点翠苑,后脚便有小厮奉命送来外伤的药膏,并转达姬仲天交待今晚一定得敷上。
姬宴容看着桌上放置的那瓶伤药,眼中却是深深的失望。没面圣前,府中的鸡蛋都有份例,这面了圣,连伤药都舍得给了。
可真是姬府的顶梁柱,可惜……他单单不愿做她这个庶女的顶梁柱。
“非雪,你先去休息吧,非霜帮我敷药便好。”
点翠苑就两个丫鬟,一个守前半夜,一个守后半夜,非雪心思单纯没有多想,便退下了。
寝房门一关上,姬宴容便看向身侧站着的非霜,非霜正低头看着她,眼中颇有几分讥讽之意。
“小姐还真是机敏,奴婢竟不知何时在小姐面前露了马脚。”非霜确实不解,人前她与非雪处处维护姬宴容,人后对她多是劝慰开解,她何时做得不妥竟露了破绽。
姬宴容拿帕子蘸了伤药药汁,对着棱镜一点点往伤处抹:“你当日被指派进我院中时,我便大致猜出来了。哪家丫鬟初次入府时便能收罗城中处处好物什,你不是露了破绽,是你这个丫鬟当得太完美了。”
非霜冷哼一声,眼中浮起几丝不屑。
丫鬟当得太完美的,也是她的错?
“姜英世子若这般不信任我,何苦派我来做这细作?既用乳娘胁迫我为他所用,又如此防着我。”姬宴容直接撕开两人之间的窗户纸。
非霜好似听到了笑话:“姑娘觉得自己可信?如今利用我卖了浩轩六处联络点,只怕世子殿下如今只想杀了你。”
“你应当知道,你们最重要的一处暗桩,我可半分都没透露,这便是我给世子殿下最大的诚意。”姬宴容淡淡道。
非霜脸色有些难看,“你的诚意,留着与世子殿下亲自解释吧!”
非霜气得出门去了。
姬宴容微微一笑,却觉得心头颇有些舒爽,这两个月来围绕在她周身的沉郁方才消散了一点,未知乳娘在浩轩如何了。
可曾想她?可曾受磋磨?
姬宴容自嘲一笑,脸上的红肿之处敷好药,便上床沉沉睡去。
睡梦中,她恍如置身敌营,亲眼看见离锦离袖两个丫鬟纤弱白皙胴体上遍布凌虐的痕迹。
她哭着扑上去试图用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掩住离锦离袖两个丫鬟衣不蔽体的身躯,她哭着求营中将士为两个丫鬟延请军医,可没人理她,他们都一味讨论是离锦身上的气味香,还是离袖的身子更勾人。
她哭着拽着那人衣角求道:“请世子殿下为离锦离袖请军医看看,再拖下去,她们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