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炒糊了?那是火候不匀吧?发苦发涩的话,有可能还是哪里步骤搞得不对,”
苗金花忙着给刘老五打下手,这会子还走不开,她扭头冲着杨大旎笑着说,
“大旎,你等下跟我进屋去,俺娘早年在东北住过几十年,她知道的多,待会进屋去问问俺娘。”
“不急,金花婶子,先忙你的,我这事不打紧,慢慢来!”
苗金花这么热情,杨大旎反而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在前世的记忆里,婆婆彭淑英总是说村里人不好,个个心怀鬼胎,都是一肚子坏水,让她不要相信村里任何人。
现在看来,村里人都很好啊,哪里像彭淑英说的那么坏?
杨大旎帮着苗金花把所有的羊血都接进盆里,等着凝结成块,然后苗金花顾不得擦把手,拉着杨大旎就进了屋。
“娘,前面街上的朱家媳妇杨大旎,过来问问炒榛子咋着炒好吃,俺们来问问你,你懂得多,说说呗。”
天色阴沉,屋里灯光很暗,还有很大的烟味,烟雾缭绕,夹杂着好像衣服没有晒干的霉味儿,还有院子里飘来的羊膻味儿,血腥味儿,总之,一股强大的怪味儿冲进鼻子,呛得杨大旎连连后退几步,捂着鼻子咳嗽起来。
“哎,不好意思呀,大旎,俺娘她爱抽烟,从年轻起就这样,”
苗金花有些抱歉地说,冲着屋里的老太太喊,“你快别抽了,屋里呛死人!”
“咳咳,”屋里的老太太也跟着大声咳嗽,接着瓮声瓮气地说,“这有啥,抽根烟还能咋着了?会死人?”
杨大旎循声望去,看见一个长得还算白净的老太太,盘腿端坐在炕头上,手里拿着那种老式的大烟枪,正在吞云吐雾。
老太太头发花白,两眼眯缝着,上下打量着杨大旎,看的杨大旎心里发毛,浑身长刺儿。
“这丫头,长得怪标致呢,就是太瘦了点,”
老太太自言自语地说,看杨大旎用手捂着嘴,把手里的烟枪放下来,磕了磕,弄灭了。
“这是前头大坑边老朱家的儿媳妇,昨天那件事,多亏了大旎,这不,她想要炒榛子卖,娘,你会这手艺,教教她呗。”
苗老太太早年在东北大集上常年卖炒货,这几年腿脚不好,不去赶集了。
“俺娘腰腿疼,下不了炕了!不过俺娘当年在东北,那炒货手艺可是一绝!”
苗金花笑着趴着杨大旎耳边偷偷说, 用手扶着老太太,让她坐直点。
“没事,苗姥姥好,”杨大旎跟着苗金花孩子一样,称呼苗老太太叫姥姥。
“要是那彭泼妇来,我肯定不会教她,"苗老太太恨恨地说,早年她也和彭淑英打过仗,她落了下风,到现在还记着仇呢。
“娘,大旎和彭淑英可不是一路人,这丫头心地善良,就是太老实了点,你看看,她都饿成啥样了,瘦得跟排骨一样,你可怜可怜她,帮帮她吧,”
苗金花用手拉着杨大旎的手,那手细长,全是骨头,杨大旎长得个头不低,1米68左右,奈何太瘦了,不到一百斤,上身前屈,小腰有点塌,单薄瘦弱的好像直不起腰来。
倘若有一阵大风吹过,她会被刮飞。
杨大旎模样倒是端正,瓜子脸,大眼睛,皮肤也白,是那种营养不良的黄白皮,头发乌黑,在身后编了个大辫子,她在村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就是人太瘦了,显得脖子有些长。
苗老太太细细打量了杨大旎一番,那双锐利的眼睛,似乎能穿透人的内心,最终她点点头,答应下来。
苗老太太伸出鹰爪一般的手,示意杨大旎过来,仔细问了她上次炒榛子的步骤,给她说哪里不对,然后又教给她两种法子,炒榛子分咸味榛子和甜味榛子,两种怎么弄,看看哪个卖得好,就多炒哪一种。
虽然老太太嘴里哪个烟味混合着口臭,很是熏人,但是杨大旎丝毫没有嫌弃,认认真真地听了,并且记在心里,她真后悔当天没带着纸和笔过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啊,杨大旎虽然穿越前是高中生,脑瓜还算好使,但是一下子也记不住这么多,这么细。
“苗姥姥,谢谢您,我先回去试试,哪里不对的话,再来请教您,”
杨大旎拉着苗老太太那瘦骨嶙峋,如同枣树皮一般干枯的手,感激不尽。
“没事,大旎,你要是啥忘记了,不会了,回头再来问俺娘就成,”
苗金花从屋外走回来,手里拎着半斤多羊肉,刘老五说看着这妮儿瘦得可怜,送给她回家给孩子煮羊肉汤喝。
“那不成,不行,我不要,”
杨大旎摆着手,说什么也不要,跟着苗金花和苗老太太学了这么多,已经是非常感激了,哪里能再多要人家的羊肉呢?
无功不受禄,杨大旎即使再穷再饿,心里上过意不去。
再说了,人家杀羊宰猪那也是为了生计,不是无本生意,这肉坚决不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