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郁柠、司惟牧、曲阑中三方静坐,良久不发一言。
郁柠消化完‘新上任的县令竟然是曲阑中’这件事,有些无法接受:“你过了年不是被调到京城了吗?这才半年不到怎么又跑蜀地来了?”
曲阑中神态自若地回答:“皇上说,微臣以前将南涯县治理得很好,比较有经验。”
郁柠:“……”
司惟牧笑了:“父皇的意思,应该是觉得蜀地天高皇帝远,难以管辖,派一个忠心又有能力的臣子来治理他比较放心,刚好曲大人就是其中一个,便将他指派来了。”
曲阑中拱手:“微臣必定好好治理画眉县,不辜负皇上的厚爱。”
“先不说这个,曲大人,你就一个小包袱一只毛驴就来了?你的夫人呢?”郁柠好奇地问。
曲阑中回答:“微臣的夫人和下人坐轿子过来,微臣担心王爷和王妃等急了,便买了一只毛驴日夜兼程地赶路,总算在今日赶到画眉县。”
“就……不能买匹马吗?”
毛驴的速度也慢啊。
“微臣也想,只是微臣囊中羞涩,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马。”
想到曲大人在南涯县一待就是十年,穷得叮当响,好不容易到了京城,没安生几天,又被派到了也很穷的画眉县,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要是个心脏脆弱的,估计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也就曲大人初心不变,总想干一番大事业。
郁柠对他由衷地佩服。
司惟牧道:“曲大人,画眉县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先跟你大致上说说,你好心里有个数。”
曲阑中做出倾听的样子:“微臣洗耳恭听。”
……
新的县令到任,司惟牧帮他将需要的人手招齐,熟悉了一下情况,便放心地收拾东西离开。
曲阑中一直将他们送到县城大门口。
大熊猫在县城里一直不能出门,都快憋坏了,此刻终于离开,仗着四下荒野无人,它从马车里出来,跟在暗卫身旁慢悠悠地走。
下午,他们来到了鱼家村。
郁柠下了马车,站在荒草丛生的村子前面,示意莲烟将被五花大绑的黑衣男子带过来,问他:“这里看着眼熟吗?”
男子已经放弃挣扎,有气无力道:“还行。”
司惟牧放眼望去,这个村子已经荒废许久,草长得比人还高,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子。
“这个村子的人都搬迁了?”他问道。
黑衣男子突然怒气冲冲:“什么搬迁?村子里的人都被杀死了,只剩我一个!”
“你果然是鱼家人。”郁柠道。
“是,我是鱼家人。”男子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
“将他身上的绳子解了。”郁柠示意莲烟。
莲烟迟疑:“万一他跑了。”
“放心,他跑不了,鱼家的令牌还在我手上。”
莲烟便放心地将绑在男子身上的绳子解开。
被绑了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没有束缚,男子下意识活动了一下手脚,一屁股坐在地上,摆烂般说:“想问什么问吧。”
“说说五雷号令牌。”郁柠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
“五雷号令牌啊。”男子并不意外他们能知道五雷号令牌的事,他怔怔地望着前方,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五雷号令牌,是我们鱼家的标志性法器,里面蕴含着大量的雷电之力,除了我们鱼家,就只有什么法器都能上手的道一派弟子可以发挥出它的威力。”
郁柠点点头:“然后呢?”
“跟别的道家派系不同,我们鱼家其实根本不懂得画符画阵,更不会什么驱鬼口诀,我们仅有的,只是五雷号令牌,那里面的雷电之力足以让我们不惧任何鬼怪,当然,因为我们每次都是暴力执法,其它派系都不是很喜欢我们。”
“靠着五雷号令牌,我们鱼家累积起了大量的财富,曾在画眉县乃至整个蜀地都声名赫赫,就这样过了几十年,老祖宗发现,鱼家的新生儿在大量减少,无论他们用什么方法,都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郁柠淡淡道:“不分青红皂白便对鬼怪采取一刀切的方法赶尽杀绝,你们鱼家的阴德没了,当然会报应回你们身上。”
男子苦笑着点头:“是,当时一个明月观的道长就是这么说的,他说了这句话后,老祖宗为了鱼家的未来痛定思痛,带着全族人舍弃了优渥的生活,来到这个偏僻的村子隐居苦修,五雷号令牌从此再也没拿出来过,别人来请也只是推脱。”
“你们这样会得罪许多人。”司惟牧道。
“确实得罪了许多人,但当时那些人碍于我们家传的五雷号令牌,不敢对我们怎么样,只是渐渐地不再有人过来,我们真正过起了隐居的日子,但好景不长。”
郁柠接着往下补充:“有人盯上了你们的五雷号令牌,将你们全村的人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