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去哪儿了?”虽然付氏特意强调,梁雨歇的脸还是微微泛红,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忙转移话题。
付氏没看出来他的害羞,指着门外道:“喏,回来了。”
老爷子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手上拿了一把草药,另一只手还提着一只肥硕的兔子。
付氏看到兔子后露出惊喜的表情:“居然打到兔子了!”
老爷子将草药和兔子放在地上,将蓑衣和斗笠脱下来挂到墙上,慈祥地对付氏说:“路上看到个兔子洞碰碰运气,没想到真捉住了,晚上一半红烧一半清炖。”他说着看向床上的梁雨歇,神色变得欣慰,“醒了?不枉费我这老头子天天出去给你找草药。”
老爷子年轻时曾跟村子里的赤脚大夫学过几招,知道风寒发热怎么治,难就难在这小木屋里没什么药材,他为了救人,冒着大雨去山里到处找草药,每次一去便是一半天。
梁雨歇忙拱手道谢:“多谢老先生。”
“我还给你熬药呢,你怎么不谢谢我?”付氏不满道。
梁雨歇忙补救:“也多些这位姑娘。”
“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我姓玉。”付氏直接用了她娘的姓氏。
老爷子看了她一眼,笑呵呵地没有拆穿。
“玉姑娘。”梁雨歇改口。
付氏笑眯眯地应了一声,将兔子提起来:“阿翁,我出去将兔子杀了,你看着点药,马上就要熬好了。”
老爷子点点头,在火堆旁的小木凳坐下,将新挖的药材拿过来处理。
当晚,老爷子和付氏在桌子上吃香喷喷的红烧兔肉,梁雨歇因为病还没好,只能吃清炖的。
付氏是个闲不住话的,边吃边问梁雨歇:“你怎么跑这深山里来了?躲避仇家?”
梁雨歇摇头:“我原本想翻过山去看一位朋友,没想到在山里迷路了,又逢下大雨,因此把自己弄得颇为狼狈。”
“山的另一边是哪里?”付氏很感兴趣。
“是一座繁华的县城。”梁雨歇温和地回答,“三米县。”
“好奇怪的名字。”
“念多了便不奇怪了。”梁雨歇微笑着说。
付氏没怎么纠结这个名字,转而问:“三米县有什么好吃的吗?”
“有许多,马记的米糕,孙记的烤全羊,还有路边一个卖浮元子的小摊子,他们家的浮元子甚是美味。”
“浮元子?”
“就是汤圆。”梁雨歇好脾气地解释。
“好想去看看。”付氏目露憧憬,但她不能去人多的地方,万一被仇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米糕可以放好多天,我回来时可以给你带一些。”梁雨歇主动道。
付氏高兴地一拍巴掌:“那感情好。”
梁雨歇醒来第二天,天便放晴了。
他的热已经完全退下去,就是喉咙还有些不舒服,身上的力气也回来了。
老爷子将最后一碗药给他喝了,苍老的声音慢慢道:“下山去镇子里的医馆找大夫再看看,免得落下病根。”
梁雨歇拱手:“多谢老先生提醒,我记着了。”
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和这爷孙俩一起下山,随后在村口告别。
“别忘了我的米糕!”付氏朝他的背影大喊。
梁雨歇手举过头顶挥了挥,表示他记得。
然而那米糕并未如期而至,付氏等啊等,等过了一天,又等过了一月,树上的叶子由绿转黄,再飘飘然落下,大雪将天地变成白色,付氏还是没等到那份米糕。
“骗子!”她咕哝道。
那个冬天,一向身体很好的老爷子突然病重,春天还没到来便去世了。
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但这么多年,老爷子将她当亲孙女养,两人早已将对方视为最亲的人。
付氏只顾着伤心,慢慢地,就将那个说要给她带米糕的人忘了。
她为老爷子守了三年的孝,十九岁那年,郁松年敲响了她家的门。
“这位姑娘,在下路过此地,天色已晚,可否留宿一宿?”
“家里不方便,您找别人吧。”
“不知姑娘可否帮在下找一户人家?”郁松年也没强求,转而问。
付氏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圆,玉盘似的挂在天边,面前的人慢慢和记忆中那个骗子重合,她带着一点被欺骗的怒意和一丝期待的别扭,锁上门,站在月光下。
“跟我来。”她说。
那时,她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是什么样的,也不知道面前这个人即将害了她一生。
记忆慢慢回笼,付氏怔怔地看着面前还在讲故事的男人,突然就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当初选择嫁给郁松年,除了他那时真的对她好,还有就是眼前这个人。
郁松年身上有一股从容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