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我们的命运,在冥冥当中居然早联系在一起了……我们都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元帅的言下之意——当年埃德蒙送信给皇帝,沟通他和在法国的同党们,而后皇帝率众登陆法国并且重新君临法国,而苏尔特元帅和内伊元帅一起又站在了皇帝的那一边,并且共同迎接了皇帝戎马生涯的最终落幕。
“是的,我们都是受害者。”埃德蒙点了点头。“所以我们更应该去讨回公道,不是吗?”
“公道?那倒不至于。”苏尔特元帅又摇了摇头,“我们既然赢得起,那也要输得起,我们赢的时候对敌人耀武扬威,那输了之后也只能去品尝苦果,又有什么可哭诉的呢?男子汉的肩膀如果承受不起失败,那么他也不配去追逐胜利,没错,我们赢过,我们最后输了,我们也许最终一无所成,但是至少我们轰轰烈烈地活过一场了,我们无愧于这一生。”
接着,他又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知道吗?埃德蒙,在百日王朝的时候,任何一个有正常理智的人,都知道我们的面前有着难以逾越的困难,我们的敌人团结起来了,而且坚不可摧,我们面对的是整个欧洲的列强!过去我们总有同盟站在自己一边,比方说西班牙,巴伐利亚,甚至奥地利和普鲁士和俄国有时候都是我们的盟友,但是这一次我们面前再也没有同盟了——所以,我们很可能会输,所有人都猜得到这个结局,我们不是傻瓜。我们知道哪怕那一次我们把普鲁士人和英国人都击溃了,接下来我们还要面对俄国人和奥国人动员起来的部队,加起来足足三十万,我们还能死多少人?甚至哪怕上帝垂怜我们,我们又赢了,接下来我们还要怎么和所有列强继续打下去呢?摆在我们面前的是一条死路。
没错,我们都知道99%会输,甚至可能会死,但我们还是去追随了他,再次向着敌人们冲了过去,我们不是在追随那1%的胜利,我们在追逐的是我们过去曾经拥有的光荣,哪怕它只是个泡影!我们想要最终证明一下,我们曾经做到过什么,因为以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
说到这里,元帅原本刚硬的面孔,突然又多了几分唏嘘,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沙哑了不少,“皇帝不甘于就此落幕,他最后拼了一把,而我们在当时也义无反顾地跟着他拼了一次,明知前路不通,我们仍旧咬着牙去踩了一次,因为他配得上我们再去盲目追随他一次!他的落幕演了两次,而我们这个民族多死了好几万人,我们未曾有负于皇帝,整个民族也未曾有负于他了,有足够多的英灵追随他一起直奔天堂,他们是像男人一样死去,并且光荣地献出了生命,我们不应该像娘儿们一样为他们叫屈,那只会污损他们曾经做出的觉悟,明白了吗?”
埃德蒙静静地听着,心里感慨万千,就连特雷维尔侯爵,尽管他的内心并没有那么纯粹的忠诚,此时也不禁鼻子发酸。
1815年的战死者里同样有他的袍泽和朋友,甚至他自己,当时也曾经在那支帝国军队当中,参与了一系列重要战役。
元帅说得对,难道当时他们不知道前路不通,希望渺茫吗?但是他们愿意再干一次,这是英雄般的觉悟,值得以任何词来褒扬。
“真正的勇敢,不是由无知和莽撞带来的,而是由理智带来的!明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仍旧义无反顾,才配得上勇士这个词。”一边说,他一边拿起酒杯,“为光荣的勇士们干杯!”
“干杯。”元帅和埃德蒙一起拿起了酒杯,一起为当年那些死去的人们干杯。
喝下了一杯酒之后,埃德蒙-只觉得内心当中也热气腾腾,酒精在他的血管当中燃烧,让他一下子精神百倍。
“埃德蒙,当年那些人是死得其所,他们并无冤屈;而你不一样,你有资格去讨公道,你是受害者——”元帅又看向了他,然后再问,“当年把你送进监狱的是谁?”
“是德-维尔福检察官。”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了,埃德蒙-唐泰斯也没必要再藏着了,他相信元帅的人品,不至于把这些事到处宣扬。“他当时在马赛任职,然后正好接到了告发我的信件,接着把我给抓起来送到牢里了——”
“德-维尔福……”元帅皱了皱眉头,好像对这个人有点印象。
“他是诺瓦蒂埃侯爵的儿子——”特雷维尔侯爵适时地补充了一句。“现在在巴黎高等法院任职。”
“诺瓦蒂埃侯爵?”这个名字元帅当然印象更深了,“他不是波拿巴家族的拥护者吗?”
“他确实是,而且现在还在效忠于陛下。”特雷维尔侯爵回答。
接着,他又把诺瓦蒂埃侯爵加入到这边,然后和基督山伯爵说清楚了当年的事情,并且相互间做出“三年后再找维尔福寻仇”的约定,这一系列的事情都告诉给了元帅。
元帅听得越发惊讶,而后又是感慨。
“这真是一桩传奇故事!简直贯穿了我国最惨痛的那些历史。在那些年里,我们见证了多少悲剧啊?我亲眼见到了不知道多少人含冤掉了脑袋……希望这种事情未来不要再发生了。诺瓦蒂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