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轻染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釉瓷瓶,递给王秀成。
“唐欣雨死后,终归是个阴魂,你每日与她相伴,所说她是无意,但仍旧极为损害你的阳气,你如今面色苍白如纸,气血已有衰败气象,就是这个原因。”
“这瓶子里装了些修行之人常备的丹药,用以疗伤,但用在你身上正好,你每日早晚各服一粒,用不了多久,身体当能恢复如初。”
王秀成也不矫情,大大方方接过丹药,又出声道:“三位的大恩大德,我王秀成永世不敢忘,日后,定百倍报答!”
阮夜三人又说了些安慰的话,今夜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本来是为了休息才住店,结果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别说休息,三人更是疲劳困顿,于是又在王秀成的客栈多住了两天,除了受限于现实条件,那菜团稀粥的吃食实在让柳赵二人有些难以下咽之外,日常睡觉休息,相比马车上的日子,确实舒服了不少。
这一日,三人精神抖擞,马也吃饱喝足,终于告别王秀成,再度踏上旅程。
“师姐,是不是快到了。”
马车车厢中,阮夜完成了今日的打坐养气功夫,长吐一口气,出声问道。
坐在车前,正在驾马的赵倾辞朗声道:“快了快了,你且看看这风景,是不是越来越仙了!”
放春山绵延千里,奇峰峻岭,飘渺难测,被当地百姓尊为神山,常有人上山游览,寻仙问道。
想起玄仙通识所言,阮夜掀开布帘,探出头去。
但见自己视野的尽头,有一座仙忽隐忽现,自然便是放春山。
放春山的左、中、右三峰完全被漂游的云雾笼罩在其间。
左峰风景朴素些,但也称得上层林叠翠,透过低垂的晨雾,看得清山峦一片苍绿。
居中那峰隐隐有金光闪烁缭绕,说是山,更像是云中仙宫,华彩非凡的同时也不失庄严肃穆。
右峰,一抹白练似的云雾在突兀的巨大石间飘摇,更玄妙的是那山不显翠绿色,反倒是白色的,与那云雾相得益彰,一眼望去,倒像是一朵大山状的云彩直插云霄。
活了九十多世,自诩对这人间的什么世面都见过的阮夜,看到此景,心中的敬畏之情仍是油然而生,深觉自己不过井底之蛙。
看到阮夜呆呆盯着放春山,嘴巴几乎都合不拢的模样,赵倾辞得意的哼哼几声,抖了抖腿。
半晌,终于回过神来的阮夜回头询问柳轻染。
“师姐,我听闻常有世俗凡人登放春山游览踏青,可放春山毕竟是修仙之地,不会打扰山上的诸位师姐吗?”
柳轻染微微一笑,轻声解释:“你能看见三峰的奇妙景观,不代表别人也能看见。”
阮夜眼珠转了转,好像听懂了些,但又没完全懂。
“你这一路每日养气修行,虽还没正式修行,但其实也算半个修士了,五感已经超出常人不少,因而你能看到真正的放春山三峰,至于他人,他们看到的放春山,可不是真的放春山。”
阮夜恍然道:“所以真正的放春山有仙法保护,寻常人看不见?”
柳轻染点头道:“那些小门派都有阵法保护,更何况我放春山?他们看不到真正的山,攀登的也自然是假的放春山,不过附近的寻常山脉罢了。”
“其实也不能算假的放春山,都是山,何来真假区分,凡人有凡人的放春山,我等有我等的放春山罢了。”
赵倾辞的插嘴道。
柳轻染闻言点点头,赞道:“不愧是师妹,这悟性果真是我这等愚钝之人远远比不了了。”
“师姐过誉,你也万不可妄自菲薄。”
阮夜仍是有些好奇:“难道没有一个凡人闯进山来?”
这回换赵倾辞回答。
“有是有的,有些凡人虽是顽石,但有些仙缘傍身,还真有几人误入过山里,但阵法分为几层,他们最多能误入最外围,也就是外门弟子修行的地界,若想再误入一次,来到内门及真传弟子修习的地界,那便是再大的仙缘也不可能做到了。”
“外门弟子会将他们带出去。”
柳轻染补充。
阮夜背靠在马车内壁上,缓缓地点头,这事虽心中了然,但赵倾辞的话又带来其他的疑惑。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两位师姐,我还些想问的。”
赵倾辞叹道:“你怎么像个怀中稚童一般,对什么东西都好奇,这问问那问问,听的人头疼。”
柳轻染被自己师妹这个比喻逗乐了,娇笑声连连,笑了半天才停下来。
“你也别这么说他,自剑皇死后,仙凡两界渐渐分离,凡人对修仙之事的了解就越来越少,阮夜一朝从凡到仙,有些问题,也实属正常,我们提前给他说清,免得他上山后跟个傻子一样,问东问西的,师父反而责怪我们一路上什么也没说没做,怠慢了他,说吧,又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