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凌晨两点半,无量坐在轮椅上被秦洵推进了病房。
无量方才捂着肋骨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了匆匆赶回来的秦洵。秦洵一车给她拖去了医院,挂了个急诊,又拍了片子做了各种诊断和治疗,一直到现在才给推去病房休息。
说来也奇怪,方才无量还觉得腿脚灵活,但一进医院就疼得无比厉害,甚至超过了刚摔下来的感觉。
无量听着秦洵念念叨叨,头都要大了。
秦洵小心地把无量的手握在手里:“…你刚才要是没用腿,也不会这么严重。医生都说了,你右腿骨折了还跑步?”
“可是我刚才真不疼啊!”无量被秦洵扶着往床上躺,方才脱臼的手吊在脖子上,还好无量常年运动,手臂力量大,现在只剩左手能用,也不至于影响生活,就是肋骨那处还有些疼。
“拐杖给你放这里靠着了。我回家里收拾收拾,明天给你带些换洗衣服来。学校那边我会帮你请假,你就在这好好休息,别乱跑听见没?”秦洵给无量掖好被子,又按照刚才医生说的,喂她吃了消炎和镇痛药,临出病房前还在叮嘱,“你睡一觉,醒了我就来了,知道了吗?”
无量应着声送走了秦洵,本来刚才做检查还昏昏沉沉,这会儿竟是没了睡意完全清醒过来,但秦洵回家收拾东西去了,这会她也只能躺病床上睁着眼睛发呆。
秦洵给无量办的双人病房,听说是有个室友的,但这会就她一个人在病房里。无所事事间,无量瞄到另一张病床上搭了件和她一样的学校校服。
轻轻哼着歌,无量心里琢磨着,隔壁床还是个校友,也不知道哪儿去了,要是在这儿还可以唠唠嗑打发时间。
正想着,就听见病房门被人推开,无量轻轻支起身子,够着看来的是谁。却见进来的是个个子挺高,但一脸冷漠的男生。男生相貌清冷,一条腿缠着绷带,不熟练地用一只拐杖前进,进门见到无量也就皱了皱眉就再没了表情,看起来不太想搭理人。
无量觍着脸笑嘻嘻地跟他打招呼:“你好啊,校友。这么晚了还出去散步啊?”
男生瞥了眼放在自己床边的校服,懊恼的抿抿嘴,然后冷着脸对无量点了点头。给无量看得直乐,哟呵这小子这么嫌弃自己啊。
“我叫张无量和你一个学校的,高一七班,你呢?”无量干脆整个坐起来,想和这哥们唠唠嗑。谁知那男生闷着头就倒上了床,听着无量自来熟的搭话,磨蹭了片刻,才不情不愿的开口:“陆之。高一三班。”
无量这下来劲了:“你是三班的啊,那你肯定认识江殊吧,她也在三班,我跟她是好朋友呢!”无量确实认识江殊,但算不上好朋友,只是互相知道身份特殊,见面点头的关系。
无量听秦洵说过,世界上有千百种奇怪的职业,既有他们这种算命驱鬼的道士,也有江殊那种倾听愿望再帮忙实现的助愿师。
谁知陆之一下来了兴趣,猛地转了半个身子过来惊喜的看着无量:“你认识江殊?”
见着无量一脸惊诧,陆之清清嗓子又道:“噢,我和江殊是同学。”
无量倒不是在意他的语气,只是方才一直背着光都没看清这家伙的面色,这会借着病床床头的灯光,无量清楚的看到他印堂黑的像是能滴出墨水。忍了半天实在是忍不住,无量琢磨着开口。
“陆之同学啊,我看你印堂发黑,似有不祥之兆啊!你最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然…”无量一脸认真盯着陆之,给人盯的面色越来越差。
陆之冷哼一声又回到了背对着无量的姿势:“早就听说我们年级有个神神叨叨的臭道士,原来就是你啊。”
…
无量低头看了看自己吊在脖子上的手,陷入沉默。打石膏了能揍人吗?影响手臂恢复吗?在线等,就挺急的。
有一说一,其实也不怪大家都传无量是个臭道士。
早些时候学校实验室闹了鬼,无量被秦洵驱使着,大半夜去实验室打探情况,顺便把那个久久不愿投胎的家伙给赶去投胎转世。
谁知道实验室里摄像头全天开着,给无量录了个正着。摄像头也拍不出鬼啊怪的,就拍到无量跟跳大神似的,在实验室蹦来蹦去,姿势极其古怪,监控里无量时不时的还在地上滚两圈,往墙上摔两下,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
最犀利的是学校对于传得越来越凶的“实验室怪谈”在校方网站做出澄清,正好用了那段录像,虽然没有把无量的名字登出来,但熟悉的人都能一眼看出无量来,于是那段时间只要是碰到无量的人都会调笑她两句,这事闹腾了好久才平息下来,无量提起这事就来气,以至于后面宋柯提起来就被无量一顿毒打。
这会无量也不敢深呼吸,生怕扯得肋骨疼,转过身去也不再理陆之。陆之倒是见无量不做声心里有些惴惴,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是过分了些,本以为无量会回嘴但等了半天也没下文,陆之有些意外地回头瞟了无量一眼,见无量吊儿郎当地晃着腿,这才放心的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