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从古怪的村子开始,这个村子里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就很古怪吗?”宋柯立着英语书,小声问无量。
“当然。”无量提着笔假装做笔记,“与世隔绝的偏远山村,两家人结婚,最远也无非是村头村尾。村民依靠种植、渔业和纺织业自给自足,若是一个小孩都没有,这个村子是由谁传承下来,又该由谁延续下去呢?”
但,带着道长来到这处的,恰巧也是孩子。
声称是村里的孩子,竟稀里糊涂跑到了千里之外。
他生得很白净,是几岁孩子惯有的可爱,但和其他孩子不同的是,他是异瞳。
要知道在当时的年代,信息闭塞,光是异瞳这一点都足以把这孩子推入深渊。可这孩子口齿伶俐,遇事沉着冷静,听他口才似是读过书的,倒不像是受过苛待。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记得我是在后山上。”异瞳小孩是从树上跌下来的,据他所说,他在山上找地方藏身,刚爬上树就脚下一空,下一刻便到了道长面前。
道长捋着胡须问:“你在躲什么?”
“可怕的东西。”异瞳小孩低着头,“是让村子里的孩子全都消失的,可怕的东西。”
是道长送他回到村子,但奇怪的事还在后面。
相较于村民们对道长的热切态度,这个孩子才像是外来人。村内不管是谁,对他都有种隐约的探究和忌惮,表现最为明显的,是孩子口中慈爱的父母。
他们似乎都不认识这孩子,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也都不赞同道长说的,这是“把孩子送回来”。
这孩子也不恼,只快两步进了家门,举着房内的衣服往身上比划,“这是我的衣服。是去年年前,村头的王奶奶给我做的。”
“是很合身。”孩子他娘浑浑噩噩的,点着头又摇头,“可我没有孩子…”
“都没有。”村长就站在房门口,重复道,“村子里谁家都没有孩子…”
道长挑挑眉:“什么时候开始没有孩子?”
村长也不知道,他有些疑惑的摇着头,最后开口道:“我爷爷的爷爷说,村子里头,有灾啰,然后…”过了好久,却没再然后下去。
“一年了。”小孩拉着道长往外走,“一年前,村子里还有孩子。可是某一天劈了道雷下来,孩子就开始不见了。是很大的一道雷,山上被劈了个窟窿。”
道长略沉吟:“你还记得那些孩子?”
孩子点了点头:“只有我记得他们。我还知道,已经到我了。”
“不会到你。”道长只回答孩子一句话,便牵着手将他带上了山。
原本被雷劈出来的窟窿,这会已经堆积了好些黑色的灰烬。道长站在窟窿边,竖起剑指吹了口气,伴随着一阵草木腥气飘散,眨眼功夫,原本的窟窿处竟拔地起了座塔,道长吩咐孩子进到塔里,随后便朝着更加隐秘的山中去了。
“道长是去杀那个可怕的东西吗?”宋柯脊背有点凉,哆嗦着坐直起来。
“孩子更重要。第一步是把孩子们弄出来。”无量回答了宋柯的问题,接着往下讲。
这拔地起的塔吸引了那东西的注意,趁着他靠近塔身的功夫,道长很快便找到了孩子们,准确来说,是死去的孩子们。
据点是在藤木茂密的林中,大大小小的孩子们支离破碎的被瘫开来。那东西将抓来的孩子们生生撕扯成两半,地上全是血肉残渣,部分血迹已经变得暗红干枯,苍蝇嗡鸣着在孩子们细小的尸骨上打转。
“救…救我…”
耳畔是微弱的呼救,道长却听得清楚明白,循着声音很快找到了歪着脑袋坐在树根边靠着的小孩。
这小孩只有一半的躯体,内脏耷拉在身侧,脑袋也自一侧耳边剖开,淅淅沥沥的往下落着血。
他身上是一片模糊的血肉,除了正在滴落的血,还有许多干涸的血迹。道长什么也没说,只将那孩子裹进脱下的外袍,让他轻轻靠在肩头,就动身往塔那边去。
让所有孩子身首异处的罪魁祸首,正淌着涎水围着塔打转。他看起来是个颇有些丑陋的畸形孩童,可终究是个孩子,他的身量并不高,看上去有些瘦骨嶙峋,很难想象出他正是那个残暴杀害孩子们的凶手。而这塔似乎有一种让他忌惮的力量,阻挡着他,让他不能深入其中。
异瞳小孩焦急不安的缩在塔内,根本不敢靠近大门,只能听到外面的咆哮嘶吼声。但当他内心平静的瞬间,他就知道是道长来了。
塔内一层没有窗户,异瞳小孩却能看见塔外道长的动作。
道长只微侧身避开了朝着他冲去的妖怪,随后抖落了怀中的孩童。云纹白袍翻转间竟是将血污一并抖下,那落下的孩童正好砸在了妖怪身上,只眨眼的瞬间,孩童与那妖怪竟合成了一个双头小孩。
异瞳小孩害怕的,正是这个长着两个头的妖怪。
无量还没讲完,偏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