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你的休假,嫂子没抱怨你吧?”罗盛勇问。
“哈!你这会儿想起来啦?要死要活非要回家的时候咋不问问?真虚伪!”老张表情嫌弃。
“嘿嘿,我那不是着急嘛!老伙计这份人情我记着呢!我要是不回去,这辈子都没地儿后悔去!
孩子差点儿就没了!老婆也怨我!真要是孩子没了,家也得散了!”
罗盛勇说着眼眶开始泛红。
“这么严重?”开着玩笑的老张一惊,面容冷峻下来。
“嗯,孩子被人扎了六针,两针在脑袋里,其他四针在身体里,有一针差一点点就扎进心脏。”
医院里初见妻子女儿,小小的女儿口吐白沫,蜷缩成一团,在生死边缘痛苦挣扎,妻子痛哭无助,看着揪心。
这种事儿不能回想,越想越怕,越想越心疼,越想越心寒,越想越愤怒。
当时一心想着救孩子,孩子救回来谢天谢地,死里逃生后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会儿细细回想,才阵阵后怕。
要是没有吴老他们的救助,或是再晚来个两三天,孩子想救都救不回来。
要不是妻子带着孩子到城里复检,谁又知道孩子根本不是天生癫痫,而是被人谋害的?
到时死的莫名其妙、不明不白不说,还背一口‘羊儿疯’的黑锅。
偏偏罪魁祸首畏罪自杀了,这事儿只能这么不了了之,让人无处发泄这愤怒!
罗盛勇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范小霞为何要对只有三个月大的女婴下毒手?
男婴可以理解,乡下人重男轻女,可是孩子是女婴呀!对她没有任何威胁和不利,她到底是为什么?
范小霞死了,罗盛勇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
“你家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回来咋不见你吭一声?”老张气得捶了伙计一拳。
“还说你运气好,回家休假都能捡个三等功,却没想到你家里一团糟!”
“这三等功我宁愿不要,全拜我那心肠歹毒的好堂嫂一家所赐!还差点连累别人家无辜的孩子!
唉,当兵十几年,奉献青春和热血,保家卫国,好不容易成个家,却不想连妻儿都护不住。”
罗盛勇低着头抹了一把脸,也就在老伙计面前无所顾忌流露情绪。
“既然亏欠人家,好好待你媳妇和孩子!”老张重重拍了拍伙计。
“这样的爹娘,唉,能远离就远离吧,面上敷衍一下,过得去就行,别让人逮着话柄就好!”
谁遇到这样糊涂的爹娘,和黑心肝的亲戚,都只能叹一声倒霉。
有血缘桎梏,糊涂爹娘可以予取予求、为所欲为,作为军人却不能撕破脸割断这份血亲,还得供奉养老!
憋屈不?憋屈得很!
可是作为军人,特别是军官,只能受着!
不然就成了反面教材,影响的不单是个人前途,还是整个军人的形象。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传出去人们只会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受点儿委屈怎么了?
但你作为军人、作为军官不奉养老人就是你的不对!你不配做军人,更不配做军官!
听了老伙计家里发生的一切,老张突然有些坐不住,担忧自家媳妇和孩子在家受委屈,受了委屈没人撑腰。
以前还觉得妻子不理解自己,现在才知道没有男人在身边的军嫂有多难!
要带孩子,要工作、家里家外一把手,还要替军人侍奉老人。
完全就是一个金刚芭比,不能生病,像个男劳力一样担起一个家。
这会儿老张心里满是对妻子的愧疚和心疼,恨不能马上回去,把妻子孩子接到跟前。
以前没菜吃,如今蔬菜问题在逐步解决,日子会越来越好,妻子孩子来了不会受太大委屈。
两个老搭档守在火堆边,默默无语。
“开春后师部的学校正式开办,锦城教育局那边派来的老师差不多应该在路上了,以后孩子们都在师部上学。”
罗盛勇拨弄着柴火道。
“师部办学校?啥时候的事儿?”老张很是意外,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
“八月份的事儿,师部跟军区汇报,请求锦城政府支援几名老师,以后每年滚动进出轮换,保证学校教师队伍的稳定,也让支教老师不用待那么长的时间。”
“你媳妇出的主意?”老张觉得这不是军人的思维,不是罗盛勇想得出来的。
罗盛勇看一眼搭档没说话,眼神告诉他答对了。
“你小子,哪儿来的好运气,找了这么个聪慧的媳妇!她这方法可是解了孩子们读书难的燃眉之急!”
“上次军区首长来,听闻后决定在整个军区推广,联系内地其他地方政府协作,跟其他师部联合办学,解决随军孩子的读书教育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