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卯时,云华皓准时来到了温如夜书房中,昨日小厮来报,说是温先生身子不适,请云公子到书房习课。
温如夜住的地方清新雅致,曲水回廊,幽静淡然,就是有点太过清冷。卯时还差一刻(一刻这里指15分钟)才到,云华皓除了练功从未起的如此之早,温如夜的书房在一片拥有潺潺流水的竹林中。早晨霜寒露重,寒意渗入肌肤,云华皓也觉有丝丝凉意。
“你来了,那便进来罢。不必拘谨。”那人清清冷冷又温温柔柔的声音自房中传出。云华皓穿过迷阵似的竹林,踏过架于水上的曲折回廊,这才到了他都未曾来过的书房的门前。
温如夜就在那正中间的躺椅上靠着,一袭青衣,腿上还盖了一层狐皮褥子,雪白毛绒,着实金贵。他气质出尘,清冷又温柔,好似深深的温泉潭水,能将人溺毙在其中。只是一张脸实在是妖孽,硬生生破坏了清冷的氛围。
“来了便坐罢,不必拘束。”温如夜道。云华皓还是不习惯面对着这样一位美人上课,尤其是他一笑,云华皓就紧张的不成样子。
他局促地坐在温如夜身边的小凳上,手足无措。
温如夜眉眼弯弯,他柔和道:“云公子,这里是我踏脚的地方,你的座位在桌子后面。”他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桌凳,示意他去那里坐。
云华皓连忙起身,由于起的太急,还将那小凳带的晃了几下,在这安静的地方弄出了不小的声响。
见他又要道歉,温如夜站起身来,扶住了他,美人俯身托住了他的手臂,将他稳稳的托直了身子。温如夜道:“小公子不必如此客气,你既是我的半个学生,也算是我的搭档,你我地位平等,只不过温某虚长你几岁,懂得略微多了一些罢了。”说罢,他轻咳几声,又道:“倘若云公子一直这样客气,你我到了战场之上,岂不是行礼都行不完了?”
温如夜说罢,将他带到他的座位上,只有短短几步距离,由于温如夜一直握着他的手,云华皓恨不得永远都别走完。
云华皓红着脸坐到自己位置上,整个清寂的书房只有他二人面对面,云华皓只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仙…仙君,我们今日学什么?”云华皓还是不敢看他,低着头红着脸问。
温如夜道:“第一,叫我先生或直呼我的字即可,第二,我长的很丑么,为何一直低着头?第三,”他顿了顿,修长白净的手拿起茶碗,喝了口茶,才继续道:“你带兵打仗的能力毋庸置疑,只是太过心高气傲,简而言之,读书太少,因而我来这里只教你一样,就是静心。我们今后所有的课程,都围绕这个展开。”
他说完了,平静地看着云华皓,等待他回答自己的问题。
云华皓心都疯了,他暗暗道,静心?静什么心?我天天面对着你,让我如何静心?但温如夜虽然温柔,但威严却在,他不敢造次:“没有,您长的很好看,有点…太好看了,我不敢看您啊,”他犹豫了一下,才道:“祝明。”
温如夜,字祝明。有鬼神莫测之功,号称血仙。只是少有人知他就是血仙。毕竟我们的温先生在外,可是一个文文弱弱的有些才华的书生啊。
“而且,您能站起来啊?”云华皓茫然道。他昨夜伤心了好长时间,这样一个完美温柔的人,怎么就残疾了呢?
温如夜道:“我并未说过我身有残疾,只是懒得惹麻烦罢了。”云华皓马上问:“惹什么麻烦?我保护您!”温如夜笑了笑,温柔的眼中却满是禁止他再问下去的警告。
他又喝了一口茶,便开始了今日的授课:“你太过锋芒毕露,容易让人针对,这个与性命相关,那我们今日就学藏锋。”
温如夜招了招手,一名哑奴上前,替他再倒上茶。
课业结束,云华皓请求道:“先生,以后你的茶,就由我来添吧?您喝什么茶?我以后为你备着。”
温如夜道:“你知道我喝的是什么茶?”
云华皓摇头。
温如夜道:“这是西湖的明前龙井,千金难求,你如何得来?泡这茶比较费人,我这人毛病又多,倘若喝的茶不对了,我未免身子难受。”他望向云华皓,“太过麻烦小将军,就不必了。”他温温和和地笑着,可语气里却全是强硬的拒绝。云华皓倘若有狗耳朵,这会都会耷拉下来了,只得低低“哦”了一声,失望的离开了。
看着小朋友这样委屈的模样,温如夜罕有的发自内心的愉悦了一会。他笑着叹了口气,感叹自己的良心剩的是越来越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