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当天光彻白时,各坊间陆续有了人声。
人们呼着白雾走出门外,若是隔壁的邻居也恰巧在此时出门,两相照面,平日里或许看不顺眼的他们,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久别重逢的热情,如隔多年未见的故人般开启了寒暄。
“天气真不错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知道消息有些迟,是昨晚才回来的。最近这些事情,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听说咱们的城主死了,有人跑到城主府那边去看,好家伙,城主府附近那几个坊都烧成了一片废墟。”
“这么严重?”
消息不灵敏的这人一脸震惊,半响才感叹道:“那这么说,咱们还真是错怪亲卫军了,我本以为……”
这人话音一顿,他听到消息就回到了内城的家中,最担心的就是家中最值钱的物件会被搜刮一空,结果他当初离开是怎么样,回来后还是什么样。
“嘿嘿,你本以为什么?其实我倒是看得透彻,城主换谁来当都那样,而且吧,最先受到波及的还得是那些达官贵人,咱们啊,只要不蠢到对着干,想死都还不够资格。”
“嗯,你倒是说得有道理。咦,你往哪里去,不是去买些吃食吗?”
被拉住的那人脸上有些不爽,想了想,把邻居拉到一边说道:“昨天有人出去转了一圈,听说是捡了很多好东西回来,这件事我只跟你说了,你要不要一起去撞撞运气?”
邻居眼睛一亮,城主府是内城核心,附近那几个坊里住的可不就是达官贵人吗?他想到一事,迟疑道:“这不可能吧,就算城主没了,亲卫军还在,那些当兵的会不管吗?”
“这事我问了几个人,亲卫军只是出现在城主府附近,其它地方根本不见人,而且昨晚后半夜南门那边动静闹得挺大,好像是有军队去了外城,这种时机千载难逢,错过了以后可没这种好机会了。”
两人凑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回到家中揣了件吓唬人的兵器,就往城主府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他们还撞见了不少看起来就鬼鬼祟祟的人,走在坊间的巷弄里探头探脑,当他们的视线投过去时,对方立刻警惕地回望过来,那气氛无端地就紧张了起来,双方立刻将彼此视作了竞争者。
“我说,咱们要不直接回去吧?咱们又不是习武之人,这就算碰到好东西也不一定带得走啊。”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你是不知道,咱们内城物价已经高得离谱,我那间小铺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开张,这再不找点机会,一家人就得挨饿了。”
听到邻居的真心话,打退堂鼓的这人也开始愁眉苦脸起来。
他们这样赚了点小钱,费尽千辛万苦把家搬进内城的人也不在少数,以前,他们在外城那些穷亲戚面前,就是内城的达官贵人,但只有他们知道自己活成了什么样。
他们这样的人,无比渴望挤进核心阶层,却又困足于能力,绝大部分都没有鱼跃龙门的机会,始终处在权利的边缘。
在这次乱象后,他们已经开始感受到了一些切身的变化。
也终于是无奈地明白,他们的生活终究是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般安稳小富。
而人心,也往往是在这种认识到现实不堪的时候开始变幻起来。
毕竟,人生的某些时候,能活着是最重要的事情,但当生死危机过去后,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是想着该怎么活下去,又怎么活得更好。
这种想要活得更好的欲望,是如此清晰映射地进了这些走出自家门生出了一些想法的人的心中。
见到身边的邻居终究是没有真地转身回去,他身边那人心中也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道:“都说是富贵险中求,咱们能力限死了,野心也不大,总该要为自己的妻儿着想吧,咱们找准机会直接干他一把大的,接下来还是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邻居嗯嗯含糊着答应,视线扫向两旁,已经是提前紧张了起来。
结果刚才还拍胸脯震天响的那人,猛地就拽住了邻居的胳膊往后拉,邻居吃痛不已:“你……”
他的视线扫过来时,脸上也是猛地一僵,脚下一软就被拉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吓得兜里的武器都叮叮当当地掉在了地上。
地面上,多出一把菜刀、一把匕首。
木青的视线从他们的脚下扫过,微微蹙眉,看着缩着脖子的两人说道:“前面出了什么好东西?”
他往城主府飞去时,见到坊间交错的巷弄里,也经出现了不少行人,起初并不在意,但一路过来,发现不少人的方向都是城主府,这才留了意。
两人在巷弄里的对话,他只听到一些,但见到两人这种受到惊吓的样子,实在是有些费解。
“没、没什么好东西。”
面对似乎是从天而降的木青,两人吓得够呛,愣怔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憋出了一句。
木青看着城主府方向,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