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山里昏暗,就着夜空上高挂的弦月,奔跑间枝叶拍到脸颊上,带着微凉的露珠,陆惊边跑边撇下身上这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远,陆惊身上那些繁琐的衣服都脱的差不多了,就只穿着一件黄色的里衣,身后的辫子早就被树枝挑开,墨发散在空中。
——有在跳美人那味儿了~
——身上不还有一件吗!怎么不脱了!
——嘶溜嘶溜~那个锁骨,那个脖子被树枝抽得红红的,好诱人啊!!
——我就说皮肤白点好!!!
——各位姐妹们穿点裤子吧!
好不容易从比人还高的树木里穿出来,身后已经没了火光,陆惊挥开眼前的树叶,一脚踩空,差点摔了,一只手立马就抓住了他的腕子,直接将他扯了回来。
“唉!”
“我操!你好重啊!”
陆惊刚站稳,握着他手腕的手松开,他这才发现是贺希和站在小道旁的温眠。
贺希退到温眠身旁,用抓过陆惊的手在衣服上用力蹭着,咬牙切齿:“你的手为什么湿湿的!你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啊啊啊!!!”
陆惊胸口起伏着轻喘着气,他很久没这么跑过了,至于手上和衣服上湿的应该是汗和山里的露水。
温眠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你……你怎么从这跑出来了。”
陆惊向温眠伸手:“别急,有没有扎头发的先给我用用。”夏季闷热,即便是晚上,运动过多头发又长湿润润的很难受。
温眠:……
温眠沉默片刻,抬手将头上的一根玉簪取下来,示意:“蹲下来,我给你盘上去。”
陆惊摆了摆手,伸手拿过玉簪:“你示范一遍我看看,我自己来。”
玉簪握在手里冰冰凉凉的,在月光下泛着荧光,成色确实不错。
温眠摘下一根银簪,示范了一次,然后抬头看陆惊,恰好就看到陆惊已经将头发盘好了,她微微惊讶:“你这记忆力,做什么都比你做主播赚钱好。”
陆惊没解开垂在两侧的小辫子,主要是后头的头发已经盘好了,再解开又得重盘,他嫌烦:“主要是主播闲啊。”
温眠仰头看了一眼山后头没有发现火光,看来是没有人追上来:“没人追,先下山,正好也说一说为什么要烧掉那些东西。”
陆惊嗯了一声,偏头一看,贺希还在擦手,要不是衣服的布料好,这会儿估计连血丝都磨出来了:“边走边说吧……都是山里的露水,你也不至于这样。”
贺希冷哼了一声,继续擦手不管,在他的意识里,陆惊是一个让他潜意识感觉到危险想躲避的人,即便看着真的很无害但他本能的就不想接近。
就像是……强大的捕食者对另一个更强大的捕食者,的那种抗拒。
温眠拽过贺希,一边说一边在他的手心拍了一下:“好了,现在不脏了,再擦就把手剁了……说说看为什么要烧掉那些东西?”
陆惊将湿润的袖子挽起,一边往山下走:“和我之前猜想的差不多,那个杀人取骨的精怪对骨头有要求,祭祀台上的那两盏长明灯的骨头确实是人骨的一部分,包括固定鼓的鼓架,也是用人骨打磨成的。”
“你们去烧掉那些人皮的时候也看到了,数量最多,包括已经被制成半成品的鼓皮和长明灯的灯罩,由此推断死的人肯定不少,至于长明灯,是用死者油脂最多的地方熬出来的灯蜡。”
温眠攥着衣袖的手微微发紧:“所以那些村民和那个杀人精怪有直接关系……你让我们烧掉那些东西不是想引那个怪物出来吧。”
陆惊点头,仲夏的微风在运动过后显得格外的舒适:“不止,我还怀疑那个绞仙可能就是那个怪物本怪,能给村民直接提供皮肉骨,用了人皮,人肉,人骨,剩下的骨头大概就是被制成那个所谓的长生骨粉。”
“村民们没了技师的材料肯定会去求它要,但重点是这么多人皮,死的人肯定会很多,怎么可能不会引起更高权力的人发现。”
就比如说,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天子。
温眠长叹了一口气,她在现实的身份,固然接触到的权力多,见过的东西也多,但她毕竟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用着同类的血肉请神赐福,最可疑的是杀死同类的还可能是那位神明,光想想就觉得骇人恶心。
福隐村的村民没了祭祀材料,到时候又得死好多人,若不加以制止,那天刀刃就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至于这个事情那么大,上面的人只说交给大理寺处理,到如今大理寺都没给出个答案来,怕不是有更高的东西压着……
寂静的林中小路三人一前一后,耳边是稀稀疏疏的蝉鸣声,陆惊思索着,在这张地图里还有什么比皇权更大的,末了突然反应过来:“如果说那个精怪真的是那个村里的神明,又帮助那个村里提供这些材料……温眠,据你所知烟阳镇有没有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