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队正直抢收午休,队员们拖着沉重的双脚往家里走,车子开进来的瞬间,大家都伸长脖子去看。
小孩儿则追着车屁股跑:“自行车两个轮子,这个车四个轮子,你们瞅瞅,上面还放着玻璃砖呢!”
又有个淘气的指着车尾气说:“你们快看看,它能边跑边放屁!”
姜怜听到粗俗不堪没有见识的话嫌弃地关上车窗。
公社干事从倒车镜看到姜怜的表情,笑着说:“乡下娃没什么见识,以后就要拜托姜同志了。”
姜怜父亲被举报,家里人齐齐下放,杀得姜怜措手不及,当她知道自己被下放到内蒙,求过未婚夫程时关。
程家在四九城颇有势力,这些年从政有权,早些年因为程家是四九城琉璃厂老大,还积攒了雄厚的财力。
程时关是程家大房的小儿子,读过大学,如今在部队任职,年少有为。
这个男人是她年少爱慕,费劲心思手段抢来的。
程时关小时候最喜欢姜晚婉,明明她也是姜家的女儿,但是他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都要拿给姜晚婉。
她和姜晚婉换了命格后,程时关终于注意到她,他解除了和姜晚婉的婚约,和她订婚。
家里出事后,程时关找人疏通过,但他刚上位,动作不敢太大。
她懂事的没有为难他,主动要求被下放,在这待一段时间做足样子,再让程时关想办法把她转回城。
离开前,姜怜什么抱怨的话都没说,她穿着白色的袄子,脸上没有血色,眼角微红,懂事又柔弱,对男人说:“不用担心我,晚婉妹妹能吃的苦,我也能吃,时关,若是我成分不好,你就换个人娶,别让我连累你。”
姜怜当然口是心非,她故意这么说,才能叫程时关时时刻刻念着她,想着把她弄回去。
程时关听到这话心疼的把她抱住:“姜晚婉那贱胚子怎么能和你比,你是我的女人,放心,等你回来,我八抬大轿娶你回去。”
听到程时关厌恶的称呼姜晚婉,姜怜心满意足踏上火车。
她此生最喜欢听的话,就是别人骂姜晚婉的话。
非常动听。
公社干事就是受程时关特意嘱咐过,叫他照顾姜怜,帮姜怜在生产队谋个老师的职位。
因此,刘学兵才说这些孩子要拜托给姜怜了。
姜怜看着后面追着车跑的泥腿孩子,忍着心里的不耐说:“没见识不是孩子的错,是他们没有投生到好人家,以后我会把我会的都教给孩子。”
姜怜自信地勾起唇。
心里想的是:你们真是三生有幸,还能让我教你们几天学问。
刘学兵在公社是王书记的一把手,他是个人精,听出姜怜是场面话:“姜同志菩萨心肠。”
寒暄几句,刘学兵把车子开到大队。
大队长张红日刚要吃饭,看到刘学兵的车关掉广播出门迎接。
“刘干事,你怎么亲自来了,有啥事写信给我,我去公社找你啊。”
刘学兵笑笑:“这二位是你们生产队新下放的知青。”
张红日心里敲锣打鼓,刘干事送过来的那叫知青吗,那叫祖宗。
他心里抗拒,面上还要装得欢迎:“这二位怎么称呼?”
稀奇真稀奇,一个年轻的姑娘,一个上年纪的妇人,还有个小娃娃,这娃娃是姑娘的还是这妇人的?
张红日心里犯嘀咕。
姜怜拎着行李上前一步:“我叫姜怜,这是我妈,她叫宋香雾。”
刘干事把张红日叫到旁边交代几句,无非是让姜怜当老师,多照顾照顾的话,张红日只能点头应着,像个皮影戏的戏娃娃受人摆布。
交代完,刘干事撸起袖子看了眼新买的浪琴手表,他抱歉道:“姜同志,公社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有事随时找我。”
姜怜点头。
刘干事开车走了。
张红日看着剩下的二人,心里想着刘干事说的好好照顾,他注意到宋香雾怀里抱着的孩子,贴心道:“姜知青你孩子几个月了,看着不大,我领你们去知青点,你们好好休息下。”
姜知青也挺可怜的,才出月子没多久,就被下放到这了,瞧那小身板,一点肉都没有。
空气变得诡异安静。
姜怜牙齿差点咬碎,纠正:“张队长,我还没结婚,那是我弟弟,哦,不止是我弟弟,你们生产队不是有个知青叫姜晚婉,这个孩子也是她弟弟。”
她看起来很像生过孩子的吗?
乡下人,嘴巴都吃过屎了吧!
不说话就别说,舔都不会,玛德真气人。
说起姜晚婉,宋香雾抱着孩子左右看看:“大队长晚婉在哪儿呢?”
姜怜勾起唇,她没将姜晚婉结婚的事情告诉宋香雾,为的就是给她个惊喜,好女儿结婚都不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