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晨光熹微。
拂晓的曙光逐渐揭去夜幕的轻纱,随着天边露出一点鱼肚白,新的一天正在来到。
京都太子府。
宇文砚平躺在床上,双目睁开,盯着上方轻盈缥缈的床幔,思绪一点点放空。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那双湿润的杏眸始终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想起酒楼上的遥遥对视,明明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彼此却好似跨越了千万年…
宇文砚年纪轻,身体好,即便一夜未眠,精力也十分充沛。
总归是睡不着的,宇文砚也不勉强自己,翻身下床,命人把裴凌叫来。
裴凌此刻还在梦乡。
他虽是宇文砚的近侍,却并非二十四小时守着他,只有白天当值的时候才会在宇文砚身边。
睡得正香被摇醒,裴凌简直要骂娘,可等认清来人,瞬间换上一副笑脸。
“孙公公,大清早的,您老人家怎么来了?”裴凌穿着睡衣,披上件外套,给孙太监倒了盏热茶。
孙太监伸手一推,客气笑道:“裴大人,茶我就不喝了,太子殿下正有事找你,您可别耽误正事。”
裴凌看了眼窗外,外面雾蒙蒙一片,讶然:“这天都还没亮呢,什么事这么急呀?”
孙太监摇头,“这老奴就不知道了,太子殿下只说要找你,具体没吩咐什么事。”
裴凌深深叹了口气,稍微洗漱一番后,便跟随孙太监来到宇文砚的住处。
裴凌作为太子府的属官,自然也住在东宫,所以没一会儿就赶到目的地。
“殿下,”裴凌进到书房,对正在观摩画作的宇文砚抱拳喊道。
宇文砚对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指着壁上悬挂的画像,笑吟吟说道:“画功不错,依着昨天见她时的模样,再画一副。”
裴凌抬眸瞥了一眼壁上的画像,赫然正是前不久他在安国公府画来辨识思袅的画作。
思袅的身份暴露后,宇文砚一直没什么表示,好像并不追究差点将这事搞成大乌龙的人的责任。
可越是这样,裴凌的心就越不安。
想了想,跪下,向宇文砚抱拳请罪:“请殿下责罚!”
“责罚?”宇文砚将视线从画上移到裴凌身上,问他:“你何罪之有呀?”
裴凌紧绷着脸,说道:“若非是臣当初没有再问清楚一些,也不会造成如今这般阴差阳错的局面,害得二小姐只能屈居侧妃之位。”
宇文砚没说话,只寻了个位置坐下,良久,才叹道:“你没错,要怪就怪秦晖那老匹夫太过道貌岸然,将一众人,连带着本宫也骗了过去,以为他当真不纳二色,守着正妻一人过活,哪里想得到他还有一个女儿。”
裴凌默然。
还真是,若非思袅小姐恰好是镇国公的女儿,他们还真窥探不到镇国府这么大的一桩秘密,看来传言镇国公夫人驭夫有道也不尽真,否则怎会有思袅小姐的存在?
“先起来,”宇文砚略微沉吟,说道:“你认为,本宫要不要将这事主动禀明父皇?”
裴凌缓缓起身,沉思良久,道:“臣以为,最好不要主动挑破,应就此含糊过去,倘若别人问起,也只采取模棱两可的态度,只要咱们自个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足够。”
宇文砚将眉挑得老高,“何出此言?”
裴凌顿了顿,重新面向宇文砚而跪,拱手说道:“殿下虽为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也正因如此,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稍微行差踏错一步就会被人拿住话柄。”
“此事往小了说是一场无伤大雅的误会,毕竟殿下最终也算抱得了美人归,凭秦大小姐的品貌和家世,也足以胜任太子妃的位置。”
“可往大了说,却容易被有心人误导,从而对殿下您的能力产生怀疑:为什么这样一件小事,会造成这样大的偏差?是否日后掌国理政,也会犯同样的错误?”
“何况殿下难道忘了,前不久云贵妃才向陛下进献过谗言,虽说陛下最终选择站在咱们这边,可下回呢?下下回呢?从来只有成天做贼的,没有终日防贼的,天家无父子,兴许陛下如今还念着娘娘偏心殿下,可再多的情分也抵不住一日复一日的消耗。”
“我们不能管别人怎么说怎么做,唯一能做的,只有管束好自身,小心再小心!尽力不给他人留下任何一丁点可以做文章的把柄。”
话音一落,房内霎时无声,只听得见裴凌略显粗重的喘息。
良久,宇文砚才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末了,一叹,“这回是我欠考虑了。”
裴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同时内心甚觉欣慰,自己的一番“忠言”,并未让宇文砚觉得“逆耳”,将头埋得更低,恭声说道:“殿下无需自责,殿下每天日理万机,日常处理的都是国家紧急大事,对这样的细枝末节一时顾虑不周也是有的,咱们做臣下的,不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