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县。
一辆马车停在萧府大宅外,随后萧信从马车上下来,匆匆往走进萧府,只是不知为何,面色很是严峻。
门口的阍侍见是萧信,慌忙迎上前跟他见礼。
但萧信仿佛没看到阍侍一般,直接略过他,快步朝府内走去。
阍侍见状不由一愣,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萧信一向温文尔雅,即使在他们这些下人面前,也是谦逊有礼,从未像今日这般对自己视而不见。
难道是萧家出了什么事吗?否则怎么会让他如此失态。
萧信进门并没有回自己住的院子,而是径直去了叔父萧璞的院子,只是每走一步路,他的神色就凝重一分。
因为他今日刚刚得知了一件事,关乎到兰陵萧氏的生死存亡,心中十分担忧,便立即匆匆来见叔父萧璞。
很快,萧信就走到了萧璞住的院子外面,也不等下人通报,便直奔萧璞的书房而去。
此时萧璞正在书房内跟自己的侄子萧值在商谈事情。
萧值尽管是一介白身,没有出仕,但他却是整个兰陵萧氏的财神爷,掌管着萧家大部分的土地和商铺,在萧家的地位可谓是举足轻重。
但身为萧家大管家的他最近也有自己的烦恼,就是因为这段时间官府在大量招募百姓迁移去青州,导致很多原本一直租种他们萧家土地的佃农纷纷提出退租,哪怕他们萧家愿意主动降低地租也不行。
毕竟这些佃农只是读书少,但人都不傻,留在徐州只能租种别人家的田地,又要交税又要交租,但是去了青州耕种的都是自己家的田地,只要给官府交完税,剩下的可都是自己的,谁都知道该怎么抉择。
为了佃农退租这个事,萧值这段时间可谓是愁得头发都快掉完了。
不过好在最近因为第一批移居青州的百姓在北海郡遭遇贼寇袭击的事,风向一夜之间就变了,听说很多原本铁了心要去青州的百姓,在得知此事之后纷纷打了退场鼓,又跑来跟他们萧家说他们不走了,来年还继续租种他们萧家的土地。
今日萧值来叔父萧璞,就是想跟他商量一下。
往年他们萧家跟那些佃农订立契约,都是一年一签,现在为了防止那些佃农再次反悔,他打算跟这些佃农一次签几年,这样就能够将这些佃农牢牢束缚在萧家的田地上,防止他们再流散去青州。
不过萧值虽然是萧家的大管家,但在这件事上必须得得到叔父的支持,从而压制住萧家内部其他人反对的声音。
萧璞沉吟了片刻,随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萧值的提议。
萧值大喜,又跟萧璞寒暄了几句,刚要起身告辞,却看到萧信匆匆从外面走进了书房。
萧值一时有些奇怪,因为萧信一向是萧家中出了名的彬彬有礼,可今日竟然未经通报,就直接闯进了叔父的书房,多少有点无礼。
萧璞看到萧信就这么闯进了自己的书房,心中微微有些不悦,但念在叔侄一场的份上,并没有发作,反而不动声色笑笑道:“信儿,你怎么来了?”
萧信看看萧值,又看看萧璞,冷声说道:“我若是再不来,萧家就要大难临头了!”
萧璞和萧值闻言都不由一愣,显然不知道萧信这话是从何说起。
但萧璞毕竟是长辈,看自己的侄儿竟然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心中自然更加不悦,但还是强压住心头的怒火,耐住性子问道:“这话又是从何说起,我们萧家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萧值被萧信这么一顿抢白,心中当然也有点不开心,便有些没好气问道:“是呀,信弟,萧家好端端的怎么就大祸临头了?”
他不问这话还好,一问这话,萧信面色更加不善,一双眼睛死死看着萧值,冷冷一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干的好事!”
一听萧信这话,萧值更是一头雾水,心中也是一阵无名火起,有些恼怒道:“你到底怎么在说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此时萧璞在一旁也看不下去了,当即面色不悦对萧信道:“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信儿,你就不要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萧信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萧值的眼睛,冷笑一声道:“你敢说那些移居青州的百姓在北海郡遇袭一事与你无关吗?”
一听这话,萧值面色顿时有些不自然,讪笑道:“官府都说了那是盘踞在擂鼓山的贼寇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是这么说,他的脸却下意识移到了另外一边,不敢直视萧信咄咄逼人的目光。
但这一切可瞒不住萧信的眼睛,他也早就料到萧值不会这么轻易承认此事,便继续加码,再次冷笑一声道:“我这几天亲自去过一趟北海郡,得知前些日子我们萧家在北海郡的青禾庄园,有几百名庄丁被人带出庄园一段时间,而恰好就是在那段时间内,发生了百姓遇袭之事,你敢说你对此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