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恪走出广陵书院大门之时,已经是日近黄昏。
跟在他身后的佟庚看了一眼天色,随即快步跑上前,有些讨好道:“大都督,你看天色也不早了,下官特意在广陵城中最好的一品居安排了一桌酒席,为大都督接风洗尘,还望大都督赏脸。”
萧恪看了佟庚一眼,随后看向荆烈,笑着问道:“荆烈,你饿了吗?”
自从进了广陵书院,荆烈整个人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彻底蔫了,是一点精神也打不起来。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是他娘胎里就落下的病根,一靠近书院就浑身不自在,一看到书就犯困,甚至是一听大头疼得要紧,要不是放心不下萧恪的安危,他是打死也不愿踏进书院的大门。
不过现在一听萧恪问他饿不饿,荆烈整个人顿时就来了精神,咧着一张大嘴笑道:“有酒吗?”
“有!有!有!”一听荆烈问起酒,佟庚连忙在一旁接话道,“一品居有三十年的陈年佳酿,一定能让荆壮士喝个痛快。”
一听有三十年的佳酿,荆烈当即乐得嘴角都快咧到了耳后根:“有好酒就成!”
萧恪也笑笑,对佟庚道:“那就劳烦佟长史在前面带路吧。”
“多谢大都督赏脸!”
佟庚顿时大喜过望,不由暗暗看了荆烈一眼,心中暗道这个贴身护卫跟大都督关系竟然如此亲近,还好自己一路过来都没有轻慢他的地方。
……
不多时,萧恪便在佟庚的指引下,来到了一品居的楼下,他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萧恪身份尊贵,佟庚自然是半点不敢携带,早就事先安排大批差役将酒楼前后的街道都给拦起来,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免得有人冲撞到萧恪。
而一品居知道徐州大都督要来,更是不敢怠慢,好说歹说将在酒楼用餐的客人统统劝走,将整个酒楼都给清空了,为的就是不让其他客人惊扰到萧恪吃饭。
此时萧恪站在一品居楼下,看着空荡荡没有一个客人的酒楼,再看看那些被差役远远隔开的百姓,面色反而似乎有些不悦。
佟庚为官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一看到萧恪皱眉隐隐有些不满之意,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慌忙陪着笑脸低眉顺眼问道:“大都督,是不是下官的安排有什么不妥之处?”
萧恪看了他一眼,目光似乎是别有深意:“佟长史,若是知道你会如此安排,这顿饭我就不来吃了。”
佟庚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听出了萧恪的言外之意,是在责怪自己安排得太过了,吓得慌忙赔罪道:“大都督息怒,是下官一时考虑不周,还望大都督恕罪。”
萧恪暗暗摇了摇头,虽然佟庚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了,但他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自然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跟他大动肝火。
他只是在心中暗暗感慨,果然古往今来,总有一些官员都是将心思放在巴结上官身上,费尽心思去讨好,到头来反而是过犹不及。
不过现在看佟庚满脸诚惶诚恐的模样,萧恪也就懒得再跟他计较,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算了,下不为例,让那些差役都散了吧,别因为我一个人搞得人家整个酒楼都做不成生意。”
“下官知错了,多谢大都督宽宏大量,下官这就将差役们都撤走。”
佟庚闻言顿时如释重负,知道萧恪这话的意思是不再追究,当即连连点头称是,随后就要吩咐那些差役撤走。
但偏偏就在此时,左边的人群却突然一阵骚动,隐隐传来推搡争执之声,似乎是有人硬要往里闯,但是都被差役给拦了下来
荆烈耳朵是何等灵光,一听到喧闹声当即面色一凛,用身体挡在了萧恪前面,一双眼睛更是在不停观察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人对萧恪不利。
佟庚更是面色大变,目光下意识看向萧恪,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好不容易请得动大都督赏脸跟他一起吃顿饭,没想到却突然有刁民生事,若是惊扰冲撞到了萧恪,惹怒到他,自己这个长史可就算是做到头了。
不过好在萧恪只是目光深沉看着喧闹的方向,脸上倒是没有什么怒意,这也让佟庚心中稍稍安定一些。
但他不敢懈怠,当即唤来一名差役,厉声喝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差役看起来也有些惊魂未定,看了一眼萧恪,哭丧着一张脸回道:“大人,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刁民就像突然发疯一样,拼命要往里闯,说是有事要跟大都督说。”
一听这些人是冲自己来的,萧恪不由眉头微微一皱,隐隐觉得事情有些古怪,因为他来广陵并非是大张旗鼓来的,知道的人并不多。
可是这些百姓是怎么知道他这个徐州大都督来广陵了,还特意跑到他准备吃饭的酒楼外面吵着要见他。
佟庚看到萧恪再次皱眉,心中不由一惊,不过他这次显然是会错了萧恪的意,当即高声吩咐道:“还愣着干嘛,快叫另一边的差役过来帮忙,一定要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