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八点钟,天色彻底融入黑暗,一颗颗明亮的星星,在俯瞰着大地上的每一片热闹的角落。月亮斜挂在青翠的枝头,将绿叶浸染成银白,随着微风轻轻颤抖。一只流连忘返的鸟儿,孤零零立在枝头,愣愣望着前方,将自己想象成树的一份子。
这个年月,智能手机还没有流行,人们夜间多活动在街头,而非现在这般,一机在手天下我有,把身心都塞进手机,沉浸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无法自拔。
经过一天忙碌的人们,终于在夜色降临之际,迎来难得的空闲。白天实在太忙,又嫌夜色过短,压力还没有得到过多释放,已到了回家的时间点。年轻人彻夜高歌,仿佛永也不知疲惫,岁数一旦到了三十五上下,稍稍熬夜,第二天便就委顿不支,再不如从前般活力满满。
张工对此更是感触良多。他喜欢尼古丁的麻痹,在酒精下的狂欢作乱,彻夜不归时由性欲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快感……他今年已过四十,明显感觉到大不如前。他热爱喝酒,每天三顿饭都得有酒作伴,没事就叫上几个狐朋狗友,重忆年轻时的荣光。他有一个毛病,逢酒必喝,每喝必醉,再不似以往喝上一斤白酒,拍拍屁股还能找几个小妹玩耍。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不行,张工也不例外。所以,他每次拼酒都来者不拒,好显得自己比以往更加敞亮。酒不够了还能再买,可人的酒量是有限的,他酒量不高,每次却数他最咋呼,久而久之,酒友们形成了共识,——想要把酒喝好,得把张工先撂倒。
对于一个在酒桌上长大的人来讲,每一次都喝醉,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他想要把面子挣回来,结果每一次都趴在了酒桌上。
今天他又出发了,脸上带着得意的微笑,不为别的,因为这次请他喝酒的是文山。这家伙很少出现在酒场上,难道是离了婚也开了窍?他开始审视自身……
宣城有个夜市,在这里可以买到当下最时兴、价格最公道的衣服,当然你得会砍价,要不肯定挨宰;水果从天南地北运来,想吃哪一样、什么样的品种,在这儿都能找着;最热闹的地方就要数小吃街了,远远走来还未靠近,就能闻到各种食材的美味气息,与朋友喝酒畅谈,来此再好不过。
张工留着寸头,眼睛狭长,眉毛浓重,个子也很高,他的性情豪爽,遇事却有些憨直,这就是为何工作并不顺利的原因。他的人缘极好,还未到小吃街,几个老板隔着老远,就开始向他招手打招呼。
一个烤串的小摊主,喊道,“老张,有几天没来了啊!”
张工平时没事就会来这儿逛逛,这些天没来,全是由于晓兰的事闹得,没了闲逛的心情。他一脸不爽道,“别提了,还不是公司那点破事。”
摊主陪笑道,“还有你摆不平的事?”
张工本想顺杆爬,说上几句涨脸的话,可一琢磨便放弃了,“你小子这张嘴呀!每天都像抹了蜜,可今天这话却说错了。我呀!碰到硬茬了。这不朋友约我出来,应该就是为这事儿。咱老爷们,有自己的底线,就是说破了天,也不能低下这个头,你说对不?”
摊主忙着烤串,回了句,“现在这社会不低头可不行,就像我,如果跟你一样,还不得跟顾客吵吵起来?”
张工噗嗤一笑,“那就对了,咱们谁不知道谁呀!你有你的难处,我也有我的态度,不是我的错,就绝不低这个头。”
“对对对……”
张工这话说得很大声,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为得是让坐在不远处的文山听到。先把自己态度亮出来,到时碰了面,谈话时让对方有个心里准备,不至于收不了场。
文山坐在靠里的一家烤串摊里。几张折叠小桌,桌旁摆上几张凳子,也不用搭棚,简简单单,无聊时还能跟邻桌陌生人搭个话茬,随意畅谈、不拘泥内容,就是这样轻松写意。忙碌一天,来到此处,彻底放开心扉,实在不可多得。
他站起身,向张工招了招手,“老张,这边。”
张工在文山一旁大咧咧坐下,“文山,你难得请一次客,别告诉我是为了工作的事情啊!”
文山假装生气道,“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喝酒了?”
“当然可以,只怕你还没喝,酒就到位了。”
文山冲他挑起一条眉毛,冲摊主喊道,“老板,来框啤酒,再拼一盘花生毛豆,来20个肉串,20个肉筋,10个板筋,1份韭菜,2串馒头片,要微辣的啊!”
摊主亮着嗓子回了句,“好嘞,马上来。”
“哟呵!”
张工的语气略显惊讶,“点这么多,就咱俩可吃不完。”
摊主送来了啤酒和花生毛豆,顺手起开两瓶放在桌上。文山给张工满上,开口道,“吃不了就兜着走,你平时不是自吹自擂,酒场上无对手嘛?今天正好让我也开开眼界。”
他端起酒杯,碰了下张工的杯子,仰头一口干了,见对方用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苦笑着摇头道,“你刚才跟那边老板说的话,我可听得一清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