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虞一直有个问题未敢问出口,也为自己不敢问此问而自觉不可思议,那便是自己父亲钟离敏享年几何。
明明是早该问的问题,她却始终未能开口,曾经以为是自己怨恨父亲,也不愿面对自己的宿命,今天她想明白了。
钟离敏带走刚出生的南宫离时已经三十余岁,本就承担了许多压力,又到破庙吃糠咽菜,想来也陪伴不了南宫离许多时日。
无虞心口一紧,就算父亲长寿,活了七十岁,也不过陪个三十余载。
南宫离自己必然不能下山,下山去探听消息,购买书籍,偶尔改善伙食的自然都是父亲代劳。
所以南宫离不知道近几十年外边的世界如何,所以他读的书都很老。
或许,他一个人度过了七十年。
无人作陪,不知世事。反复吃着自己开垦的那么一块小菜园的蔬菜,到了冬天就做成菜干。
甚至,这些个馒头,说不定都已经是好几十年前自己父亲下山买回来的,赖他南宫家技艺得以保存至今。
南宫离甚少吃饭,也不睡觉。这等时光或许也就只有他能熬得下来吧,他经受着什么样的寂寞,心里又有过多少煎熬?
这等情绪,无虞并不想面对,也就终究没有问出那个问题。她默默低下头去,也不多言语,轻轻拍了南离的肩膀。
相顾无言,尽在不言中。
倒是谭霜月搜肠刮肚,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末了还是被无虞引开了话题:
“霜月姐,咱们现在在的这地方,真有灵力吗?”无虞挑了个话题。
谭霜月连连摇头,银饰碰撞出清脆的声响,“我没有天资,什么功法都学不了,灵力对我来说是不可理解的东西。但是村里能出了谭空前辈这样的神仙,圣尊当初定然是留下了造化的吧。”
说着,三人走到了大门紧闭的见贤堂跟明德堂跟前。
青石板铺成的天麟街此时只有两个老者慢悠悠散着步,整个谭家村依旧沉浸在睡意中。
这两堂实际也就是两间比较大的宅子,方方面面看起来都是经过许多次翻修的模样。
门口挂着金漆书写的牌匾,字体苍劲有力,落款都是同一人。
“谭一心?”南离问道。
“就是老祖宗。”谭霜月答,“相传他是麟华村的创立者,见证了圣尊与邪祟斗法,带领当时的谭氏一族供奉圣尊,最终诚意感动了圣尊,赐予了他大造化,设下天麟大阵,得以庇佑一方。
“之前跟你说的,麒麟古庙、化龙台、苍星珠都是这时候建好的,这‘见贤堂’‘明德堂’实际上也是千年前就建好的了。不过现在咱们看到的,包括这牌匾,都不超过百年,翻新了好多次了。”
“意思是,麟华大典有……近千年的历史?”无虞惊得合不拢嘴,一千年,这是何等夸张的时间尺度,麟华国还真如外界传闻生活在另一方天地了不成?
“那倒是没有。”一个熟悉的年老男声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