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峨嵋弟子叶孤鸿。”
那人惊讶道:“武林门派,竟有教出这般有学识的弟子,师太了不起啊!”
灭劫听此人言语,已晓得乃是大才,得他夸赞,心中大乐,笑道:“贫尼只教他武艺、为人,这份识鉴地理的本事,却是他家传。这位先生才真正时饱学大才,不知先生姓甚名谁?”
那人笑道:“师太谬赞了,在下姓刘,名基,字伯温,乃是青田县南田乡人士,元统元年中了进士,在朝廷做了十年官儿,因依法处置了几个为非作歹、欺压良善的蒙古人,遭上司构陷责难,实在受不了窝囊气,索性辞了官回乡读书,恰好季门主去沿海一带,重金礼聘能识天文地理之人主持海贸,刘某囊中艰难,便想着来替季门主奔走几载,挣些钱财养妻活儿。”
刘基刘伯温?叶孤鸿一愣,心想这厮还做过元朝的官儿?
灭劫却是脾气直的,眉头一皱,斥责道:“伱既是汉人,大好男儿,又有不凡的学识,如何竟去做鞑子的走狗?”
刘基不慌不忙,微笑道:“师太,刘某生于蒙元至大四年,此时天下已亡,某虽也不忿鞑虏腥臊、玷污祖宗河山,但自家无拳无勇,又能如何?时局已然如此,某若躬耕田亩,自己落了轻快,于天下人有何益?因此想着,倒不若入朝做官,借元廷之权,全心中之义,若掌一县权柄,则可清一县风气,若掌一州权柄,则可护一州民生,那岂不比独善其身更有担当?”
灭劫不屑道:“照你这般说,你这官儿也当不长。那些狗官沆瀣一气,若出个清官,岂不加倍显出他们污秽?自然不肯容你。”
刘基苦笑一声,点头道:“全被师太料中!所以刘某如今方才晓得,借来异族的权势,果然行不了自己的道义,汉家的主张,大约还得咱们汉人自己来做。”
灭劫听了,转嗔为喜:“你能转过脑筋来,倒还有救!你既做过官儿,也是好事,若真想为百姓做主,你且去峨眉山等我,贫尼办完事回来,让你先做峨眉县的父母官。”
刘基一愣,试探道:“师太,莫非你识得西南哪位大员不成?县令乃是百里侯,若非真正权臣,谁能轻易安排得?”
灭劫大笑道:“贫尼一生,哪位大员也不识,只识手中宝剑!元廷派来的知县,来一个,贫尼宰一个,保你坐得安稳便是!”
刘基惊道:“这不是造反?”
灭劫神态睥睨,淡然笑道:“你这不是屁话?你都说了,借来人家的权,行不了汉家的道,那汉家自己的权,你不造那狗鞑子的反,哪里便能夺来?”
刘基微微一震,心道这个尼姑好生霸道,这要是男子,那还了得!
便听叶孤鸿笑道:“刘先生,若论我师父,晚辈这里有半阙《满江红》,你且听一听。”
他轻咳一声,朗声念道:“身不得,男儿列。心却比,男儿烈!算平生肝胆,因人常热。俗子胸襟谁识我?英雄道路当磨折。莽红尘,何处觅知音?青衫湿!”
此乃后世鉴湖女侠言志之作,原句是“英雄末路”,叶孤鸿信口改了个‘道路’。
他声如剑鸣,一句句念罢,灭劫只觉轰的一声,血为之沸,一把握住叶孤鸿德手掌,颤声道:“好徒弟!真知为师肺腑!”
刘基亦听的肝胆皆开,抱拳长揖:“师太虽非男子,普天下男子,却有几人堪比师太?刘某这就辞了东主,回乡接了妻儿去峨眉山!”
季大宝又是激动,又是惆怅,摇头道:“罢了,峨眉县多了个为民做主的县令,金鞭门少了个能招财进宝的掌柜。”
刘基大笑道:“东主不必失意,学生家乡,多有熟知海贸的故友,定当荐一个胜我十倍的人来,不会误了东主大事。”
季大宝听罢大喜,他也看出来灭劫、叶孤鸿很是器重这个刘基,因此着意接纳,令人重新换了一桌酒席,大家且吃且谈。
刘基席间自然问起叶孤鸿为何画那极北舆图,叶孤鸿看一眼灭劫,见她并无阻止之意,便把要去北面寻冰火岛报仇之事,说了一遍。
刘基听得全神贯注,不断细问,好在叶孤鸿一来记忆极佳,二来在武当这一年多,多次听张翠山提及往返冰火岛,以及在岛上如何谋生度日的细节,倒也应答如流。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了一个多时辰,刘基又向叶孤鸿取过所画舆图,细看一回,道:“叶兄弟的意思,是沿着大海北行,绕过北海,抵达这流鬼国,然后出海向东,顺着这一串儿小岛,一个一个寻去?”
叶孤鸿道:“正是此意,如此一来,虽然也要入海,但是顺着岛链而行,不如重洋,想来定然安全许多。”
刘基点点头,又摇摇头,指着勘塞加半岛道:“叶兄弟到了此岛,且不要急着东渡入海,只顾往此岛最南端走上一遭,我瞧那谢谦,多半在这岛上。”
叶孤鸿一愣,急忙问道:“刘兄莫非有什么洞见?”
刘基拈须道:“你方才说,那张、野夫妻,连同谢谦,在岛上住了十年,但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