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孤鸿等人自离武当,沿着汉水而上,穿行于群山间,八九日功夫,来到了石泉县。
此县乃是汉中门户,北依秦岭,南临巴山,汉水居中流过,所谓“两山夹一川”也,战国时奇人鬼谷子,曾于此县云雾山讲学。
群侠于此歇宿一晚,次日一早,折而北上,进入秦岭,所行路途大名鼎鼎,正是当年魏延欲走而不得的子午谷是也。
只是如今之子午谷,比魏延当年好走的多,却是当年杨贵妃爱吃荔枝,唐玄宗令人自涪陵修路直至长安,要求能行奔马,其中便包含了子午谷,故此又称荔枝道。
子午谷长六百余里,众人风餐露宿,一连走了五日,离出口已然不远。
这日正午,正走到一座山岭上,山风荡荡吹来,众人都赞道:“好风,好风,且在此歇上一脚,再走不迟。”
当下停了脚步,四下望去,只见群峰巍峨,气象非凡,叶孤鸿只觉胸中豪情陡升,不由脱口道:“好一座大山!”
张松溪笑道:“师弟,此乃终南山呀,出得此山,再往北去,便是长安。”
叶孤鸿惊奇道:“这便是终南山么?全真教祖庭所在?”
张松溪摇头叹道:“当初全真教全盛之日,重阳宫道士不下万人,后来辩法输给了和尚、喇嘛,声势大挫,此前他得罪的势力又多,见他势危,都来落井下石,偏偏自家又有纷争,教中高手纷纷远遁,或是隐居修道,或是自立门户,如今的重阳宫,几经大劫,规模不足以前十一,也没什么像样的高手驻扎了。”
莫七冷笑道:“他势力所以全盛,也是受了元廷扶植,可谓来路不正,有后来灾劫,也自难免,我只可惜重阳真人当初一腔意气,牛鼻子们无人继承。”
张松溪喝道:“我们师尊便是道士,牛鼻子三字也是你说的?”
几人正自闲话,忽然一片蹄声惊响,自北传来,殷六连忙拉着季筱蓉避在一旁,口中抱怨道:“这般转折山路,竟也有人奔马,大家快让一让,莫吃他撞了咱们。”
莫七笑道:“说不定人家是送荔枝的呢,怕贵妃娘娘久等,岂能不加狂奔?”
说话间一匹马儿喷着粗气撞上岭来,驭马的是个二十余岁女子,背后又坐着一个三十余岁男人。
那女子转过山路,陡然见到众人,吃了一惊,连忙把马一勒,可那马儿显然累得狠了,女子骑术也不大精,胡乱一拽缰绳,马儿希律律一声惊叫,前蹄一软,栽倒在地。
好在马上男女都会武功,两人急急一跃,落在地上,不顾挣扎不起的马儿,惊疑不定望着叶孤鸿等人,那男子大喝道:“喂!你们是那妖僧的同伙么?”
众人看那男子,相貌粗豪,身高六尺有余,肩膀宽厚,胳膊粗长,然而两只胳膊软软垂在身侧,便如没骨头一般,背后腰带上插着一条竹棒儿,碧绿欲滴,晶莹滑润,显然非是凡物。
他虽厉声大喝,眼神却有些慌乱,身旁女子更是满脸紧张,紧紧握住腰间剑柄。
张松溪皱眉道:“休要误会,我们是往长安去的客人,并不认识什么妖僧。”
女子听罢,顿时松一口气,男子却兀自神色狐疑,用肩膀碰了碰女人道:“看看马儿还能不能走了。”
女人正要去,扈大牛忽然开口道:“咦,阁下这两条胳膊,不似受伤,也不似生病,倒像是练功走火所至,我瞧你眼睛昏黄,嘴唇干燥,脖颈肿大,是手阳明大肠经出了岔子吧?”
来人听罢,先是一惊,随即露出惊喜之色:“伱能看出我病灶?那你能治么?”
扈大牛皱眉道:“若要治标,倒不算难,我以金针刺你商阳、合谷、曲池、手三里、臂臑、肩髃,你双手自然便能动弹,只是我不知你练得什么功法,一旦再练,只怕还要复发。”
那人狂喜,连忙道:“复发不怕,不瞒大夫,有个强敌追在我夫妻身后,此人武艺极高,我若双臂能动,便能打发了他!”
他似乎担心扈大牛不肯帮他,又特意强调道:“那人极凶极恶,他怕被别人知道害了我,见了你们,定然也要灭口,你们看来也都是练家子,却定然不是那妖僧的对手。”
武当众侠被他小看,哑然失笑,俞莲舟淡淡道:“这般说来,这位壮士倒是一番好意,扈先生,若是方便,请你替他医一医臂膀。”
那人大喜,连忙道:“在下于武林中,也非无名小卒,你们今日帮了我,必有一番厚报。”
俞莲舟摇头不语,张松溪笑道:“我等帮阁下不图厚报,济人危难,正是我辈本分。”
说话间扈大牛已取出金针,在火折子上燎了一燎:“阁下站稳了,不要稍动。”
那人奇道:“不用我脱衣服么?”话音未落,扈大牛下下手如飞,几根金针精准无比插入穴位中。
那人见他认穴奇准,叫好道:“好本事,好本事,没想到大夫年纪轻轻,手段如此不凡。”
扈大牛微微一笑,一根根缓缓拈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