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劫便不说此话,叶孤鸿也有意再解释一番。
不冲别的,只冲鄱阳湖少帮主的名字,“徐寿辉”三字。
后世之人对明朝只消略有了解,便晓得朱元璋定鼎中原前,曾和陈友谅争霸,正是在这鄱阳湖上,一战定乾坤。
而陈友谅,先前正是徐寿辉麾下战将,后来袭杀徐寿辉,篡其基业,方才有了争霸之资。
徐寿辉本人,则是红巾军起义的主力之一,亲手建立天完王朝,纵横十年,拥兵百万,为反抗蒙元做过不小贡献。
似这等人物,若是年纪轻轻便误折在灭劫师太手上,岂不令亲者痛、仇者快?
因此叶孤鸿当仁不让,走出一步,抱拳道:“徐老帮主请了,少帮主请了,鄱阳湖诸位好汉请了,小可方才所说或有不明,如今再同列位解释一句——徐老帮主,贵帮纵横鄱阳湖,距离南昌府不远,可识得南昌叶家庄庄主‘风见愁‘乎?”
徐大力一愣,点头道:“叶家生意,多经赣江水路,你说老夫认不认得?”
叶孤鸿点头道:“那便极好。”
说着从腰上解下短剑,往前走了几步,连鞘抛将过去。
徐大力伸手接了,低头看去,只见剑柄上,刻着“南昌叶氏”四字。
“咦?”徐大力微微惊诧,上下打量叶孤鸿:“看你这小子年龄,莫非竟是叶家的三少爷不成?”
叶孤鸿一抱拳,面露哀戚悲愤之色:“徐帮主既是先父好友,小子当以伯父相称。徐伯父,我爹因把钱粮接济漳州府李胜李大侠反元,消息走露,惹来鞑子剿杀,我父母兄长,乃至叶家庄上下数百口,皆被鞑子杀光,若不是我师父赶来及时,一人一剑,杀绝数十名鞑子,小子如今也做了地下之鬼也!”
他说罢往身后一指:“叶家庄距离此处,不过数十里,伯父若不信,派遣可靠心腹,前往一看便知端倪。”
此言一出,鄱阳帮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惊骇之色。
徐大力皱眉道:“叶家遭劫,乃是何时之事?”
“昨夜!”叶孤鸿斩钉截铁道。
徐大力微微点头:“若是昨夜之事,只怕不久便有消息传来!按此前约定,今日叶家便有一船货物要运去漳州,自赣江至贡水,于武夷山下交接。天不亮时,我帮中兄弟已然去了,若有变故,必会回来禀报。”
灭劫师太见徒弟三言两语,解释了误会,心中不由欢喜。
她非是懒得亲自解释,只是一向说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脾气又急,往往越描越黑。
此刻心中不由暗想:孤鸿师兄以前便是这般能言善辩,如今有了他在,我派对外交际,再不怕好心办坏事了。
便把叶孤鸿小手一牵,冷冷道:“我师徒的来历,我徒儿也说得清楚了,此间天寒地冻,你们且自己挨着罢,恕我师徒不奉陪了。”
牵着叶孤鸿,径自回客栈中,让小二斟了两盏热茶来,顾自慢慢饮用。
鄱阳帮的帮众们,见灭劫如此高冷,顿时大是不忿,徐大力却以目光逼视,生怕众人再吵嚷起来。
不多时,忽然外面脚步急响,灭劫耳朵一动,凝神倾听。
只听外面有人呼哧带喘,狂奔到近前,惊声报道:“帮主,出大事也,叶家庄吃鞑子烧做了白地,里面老少不论,尽数都杀了,不过他家小少爷,却是被个尼姑救去了。”
鄱阳帮中顿时一片哗然,人群中惊呼四起,徐帮主大喝道:“都闭了鸟嘴,休要做声!”
这才追问道:“如何又知叶家儿郎是被高人所救?”
报信那人道:“帮主,本镇朱老八的妹子,不是嫁去了叶家庄?那些鞑子杀尽了众人,一面分兵去追杀‘风见愁’,余者就卷了叶家财产,又捉了些年轻女人,欲带回军营受用,不想叶家的小少爷领了个厉害尼姑回来,一人一剑,把鞑子都杀尽了,又请尼姑放了这些女人,把财产分赠给她们,让她们各自投亲访友,我等归途上,正遇见朱九妹在风雪里走,接了她一并回来,因此得知。”
便听徐帮主把脚一跺,叫一声:“哎呀!这下真个得罪了高人也!”
遂大声呼喝,驱散了帮众,只带七八人,都是鄱阳帮的头目,一头钻进客栈大堂,隔着老远,纳头便拜:“灭劫掌门,吾等无知,多有得罪,灭劫掌门若有责罚,小人徐大力,甘心领受。”
其余众人亦纷纷拜倒:“师太慈悲,我等愿与帮主共同领罚。”
灭劫冷哼一声,缓缓站起。
这位师太骨头极硬,傲气冲天,乃是遇强愈强之人,但对方既然死心塌地服软,她这等傲气之人,轻易便不会多做追究。
一时眼光扫过几人,见几人头都不敢抬,心中满意,淡淡说道:“罢了,不知者不为罪,伱等敢同鞑子作对,也都是些有骨头、有血性的好汉,今日徐帮主若非辱及我家祖师,贫尼绝不会出手伤你。只是汝等要记住,当年郭大侠死守襄阳数十载,这份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