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解放前,局势混乱。
哪怕是京城附近也有不少胡子。
那年月人们一旦外出,首先担心路上让胡子抢了。
所以。
一到偏僻的小道,财主家的子女上学都要顾警察或家丁护院护送。
商铺掌柜的不轻易出门,有什么事情都委托伙计去办。
胡子把劫道叫做“别梁子”、“卡大线”。
大帮的胡子公开在路上设卡劫道,抢了钱。
还给别人一个理由——收过路费。
他们实在是太有礼貌了。
小股胡子就没有那么有礼貌了。
他们潜伏在路边的顺林里、高粱地,等行人路过突然跳出来。
因为害怕行人反抗,往往采取“打闷棍”的方式抢劫,一锤头将行人的脑袋锄下来。
另外还有一种胡子,更加凶狠。
他们仗着手里有几条枪,专门干打家劫舍,绑票的活计。
老百姓经常带着媳妇儿快乐的种着地,转眼间媳妇儿就被别人劫走了。
所以说,没有胡子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只是红桃儿的切口跟东北绺子好像有点不同。
李爱国直截了当入正题:“你把赵有才和刘翠花的情况介绍一遍。”
红桃儿咬着嘴唇低声说道:“赵有才以前在晋绥军当大头兵,逃回来之后把火枪也带回来了。
三零年的时候,俺们那里日子不好过,村子里饿死了不少人。
眼瞅活不下去了,赵有才喊上村里的几个小伙子,拉起了一支队伍,当了胡子。
主要是绑架人票,向家属索要赎金。
赛英花就是京城富商的小妾,被赵有才接了观音票(绑女票),打川子500元。”
李爱国倒吸一口凉气,赵有才胃口够大的。
这五百块是大洋。
那时候的钱值钱。
一个农民辛辛苦苦一年也就挣一、二十块大洋。
一个大洋约等于今天的三百块人民币,五百块就是十五万。
够多了。
这时候,红桃儿抬起头不安的看看李爱国。
“你继续。”李爱国晃过神来,冲着她点点头。
红桃儿似乎受了鼓励,没有那么紧张了,声音也平缓了不少。
“那富商七八个小妾,压根不缺赛金花一个。
再说了那时候农村大姑娘十块钱就能买个。
富商一狠心,不赎了。
赵有才说养个肉票弄不到钱,干脆撕票吧。
赛英花说自己跟护院学过开枪,能用盒子炮,愿意给赵有才当压寨夫人。
她有几分姿色,那双眼睛啊太勾人了,赵有才便熄了撕票的想法,当天晚上跟她入了洞房。
赛英花当了压寨夫人后,很快就成了二掌柜,杀人放火样样在行。
那时候的保安团都是怂包蛋。
只要开了枪,他们就吓得落荒而逃。
靠着绑票,俺们过了几年好日子。
那时候赵有才常唱的一首歌叫做【当响马,快乐多,骑着大马把酒喝,搂着女人吃饽饽】。
因为俺跟赵有才是一个庄的,也会使枪,他便逼俺给他做小。
俺本来不同意。
可是赵有才说俺已经是胡子了。
要是不跟他,他就通知保安团把俺娘关进了监狱。
俺没有办法,才跟了他。
后来。
解放了,赵有才本来还想再干几笔,结果一出手就被大军发现了,折损了十几个兄弟。
赵有才见事情不对头,就找了一个【卖底的】,那人在城里公社当领导,用两根小黄鱼换了新身份。”
话音落了。
李爱国问道:“【卖底的】应该是胡子中带路的人吧?”
“呀,李司机,您连这个都知道。”红桃儿瞪大眼说道:“赵有才要确定绑票的目标,需要负责带路的人。这些人大多是临时入伙,被称为【卖底的】。”
李爱国曾听大奎讲过这些典故。
解放前京城的胡子团伙,老大被称为大头子,二把手被称为二掌柜。
既然是团伙,就有分工。
有人负责购买枪支弹药,有人负责销赃和联络外人。
大头子根据【卖底的】提供的消息,选定目标。
到了行动的日子,有人负责在外面站岗放哨,即【押大水】。
其他人手持长短枪、大刀踹开房门,用枪威胁这一家人,然后绑走一两个,勒索赎金。
要是遇到养牲口的,他们还会牵走一两头牲口,既能卖钱也能过肉瘾。
肉票绑来之后,由“看票”负责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