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道真是变了。
不说五十年前,哪怕是再往前倒二十年,谁敢这么跟他说话?
大到一国之君,小到普通修士。
谁不识他陈长安?
手握砍柴刀的陈长安不免摇了摇头。
他知道,人不能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
既如此,那就让天下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吧。
“陈长安!”
却是下方的鲁萱发出了一声尖锐的爆鸣。
“你个盗贼,偷了我鲁家的东西,有什么资格提我鲁家!”
“资格?鲁家在我面前有屁的资格?”
陈长安砍柴刀一挥。
飞舟的桅杆应声而断。
此举看的在场的人纷纷缩了缩瞳孔。
他们最为清楚,这艘飞舟乃是鲁家家主亲自打造,采用的都是极为上乘的灵木材料。
而且其上还覆盖了各种防御阵法。
别说被一把砍柴刀轻易砍断了,就算是一些低阶的修士上来,也休想在飞舟上刮下一点木屑来。
陈长安这样,压根就没有半点修为被废的势头啊。
可鲁萱却顾不上那么多,此刻显然气急,抬手一指。
“杀了他,就现在!”
她不是没有听说过陈长安的故事,可那都是她出生之前的事情了。
自她出生起,再到成长,陈长安的事迹可以说贯彻了她的整个人生。
在她看来,什么天下第一剑客,人间惊鸿客,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修为没了,就代表废人一个,废人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一定会被杀死。
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流芳千古,即便是当初第一批踏入修行的人类先祖,到现在还不是被忘的一干二净。
被酒惊醒春睡重,读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当下,便是现实。
战斗一触即发,刀光剑影中,陈长安一人,一刀,游刃有余。
似是砍柴刀影响了陈长安的发挥。
所以面对十多个人的围攻,他竟然花了十息的时间才解决完。
其中有八息用来杀人,剩下的两息是因为脸上沾了血,抬手擦了擦。
耽误了点时间。
当带着血液温热的砍柴刀,架在鲁萱脖子上的时候。
鲁萱方才感受到一股自心底油然而生的恐惧,表情管理失效,身子止不住的颤抖。
刀架脖子上你知道怕了,猪撞树上你知道拐了,鼻涕流嘴里你知道吃了……
“你……你不是废了吗?”
“不信谣,不传谣。”
陈长安语气冷淡,脸上丝毫没有刚刚杀过人的快感亦或是愧疚。
杀的人多了,心也就静了。
“你,你不能杀我,我爹是鲁家……”
噗嗤。
砍柴刀深入三分。
鲁萱那雪白的脖颈上瞬间出现一道血线。
鲜血顺着天鹅颈滑落,染红了衣襟,后又顺着大腿根滴落在地。
陈长安并没有下杀手。
“我不会杀你。”
鲁萱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神色,细看之下,好似还有点感激。
人在濒死之际,突然被拉出水,哪怕这人是先前将自己推下水的人,都会露出如鲁萱这般的表情,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
但很快,陈长安接下来的话,就让鲁萱整个人如坠冰窖。
“活着的人,永远比死了有用,还有……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绝望。”
说完,陈长安刀锋一转。
一刀背敲在了鲁萱的丹田之上。
鲁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满含愤恨和震惊的看着陈长安。
她竟然被废了,不仅仅是丹田碎裂,同样是经脉俱断,不治之症状。
如此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滚吧。”
陈长安说了一声,不再看鲁萱。
转而,看向了仍旧匍匐在地的刘一凡。
“你本来可以活的。”
刘一凡闻言神色大变,急忙上前:
“哥,陈哥,这是为什么?我明明什么都没做,甚至还派出了那个小兄弟去给你报信……”
“可是他死了。”
闻言,刘一凡顿时如遭雷击。
心中叹了一声“我命休矣”,转头悲凄的笑了笑。
早该知道那个傻小子不靠谱的。
“让我自己来罢,陈哥,我本该死在五十年前,是你让我苟活到了现在,我也活够了,就让我死的体面些罢。”
陈长安眸子动也没动。
眼睁睁看着刘一凡往刀口上撞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把刀锋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