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也是豁达之人,也知自己状态,长期跪坐,少不得出丑,将身子斜靠胡床上,笑道:“还是小陈先生想的周到。汝多与小陈先生学学,唯有做到事事心细,方能常处不败之境。”
李敬业忙作揖道:“见过陈先生,祖父常在人前提起你,今日终于有幸得见。”
陈青兕看着这位给武则天带来不小麻烦的人物,也展开了互吹模式:“都说英公长孙有其风范,今日得见,李少卿英姿挺拔,果真不凡。”
李绩挥手制止了两人互吹,道:“以后你们私下里可多多往来,现在别在老夫面前来这套。”
他板正了脸,说道:“小陈先生,老夫有种感觉,伱似乎未能完全吐露实情。此次吐蕃入侵青海湖,内外结合,一举摧垮吐谷浑的抵抗力量。正如你所言,吐蕃对此筹谋已久……确实是位值得注意的敌人。但总得来说,吐蕃还是无法与我朝对抗的,不论是财力还是军力,都有明显的差距。小陈先生为何觉得,我军可能不敌?”
陈青兕自然不能说吐蕃有噶尔东赞,有论钦陵,只能道:“晚辈并非不信我朝宿将的能力,只是以为此战关系重大,不只关乎青海湖的得失,还关系朝廷威望,尤其是当下,铁勒五部谋叛不久。若不能得胜,恐四夷不定。这才觉得,老虎搏兔亦用全力,何况吐蕃不是兔,而是狼。”
“狼不是老虎的对手,可拥有伤及老虎的牙齿与利爪,故而晚辈才坚持让英公,或者邢公挂帅。”
李绩颔首道:“这倒是说得通了。”
他缄默了片刻,道:“那就这样吧,小陈先生也不用多想了。如果年初唯有这场病,老夫倒不介意活动一下筋骨。只是就现在老夫这情况,还真有心无力。苏邢公那边,其实亦不合适。让他挂帅,只会让局面更糟。”
陈青兕愕然道:“这是为何?”
李绩说道:“小陈先生只看中了苏邢公的军事才略,却忽视了人心。苏邢公的军事才华,大巧若拙,老夫也佩服的很。只是军中是讲资历威望的地方,苏邢公此次西征,证明了自己的能力不假。却不足以让阿史那忠、丘行恭、梁建方、刘仁愿四人对其心服口服。尤其是苏邢公本有事务在身,将他叫回来统领四将,岂不是说明朝廷不信任他们四人?”
“将帅不和,做不到令行禁止,苏邢公纵有通天之能,焉能取胜?”
陈青兕表情微变,这确实是他的疏忽,历史上不就是有这么一出吗?
负责东线的薛仁贵调到了西线统帅大军攻打吐蕃,然后将帅不和,郭待封不听薛仁贵命令。
让论钦陵抓到了机会,一举奠定了胜局。
论钦陵是当世一流的名将,将帅不和这种破绽,只要出现,他不可能不察觉不利用的。
陈青兕摸着下颚,一时间似乎所有路线都给堵死了。
李绩起身道:“好了,既是如此,小陈先生就放宽心吧。就算没有老夫,没有苏邢公,前线将帅也不会失了我军威风。小陈先生得相信他们,我朝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不止两人……”
陈青兕亲自将李绩、李敬业送出宅邸,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低声说道:“可我不信哪!”
陈青兕转身回到了书房。
李绩的提醒,让陈青兕意识到让苏定方挂帅是行不通了,空降会出大事的。
这也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忽然陈青兕想到了一件事,快步来到一旁的书架上:当初他为了写吐蕃威胁论,收集了很多西南方向的书籍,其中就有关于青海湖的介绍。
他翻来翻去,找到了一幅吐谷浑的地图,看着潦草的地图,陈青兕的眼睛越来越亮。
第二日一早,陈青兕找到了李治。
李治正准备与诸相商议关于青海湖战事的调度问题,听闻陈青兕求见,眉头不免微皱。
有些事情,一而再,再而三就惹人反感了。
毕竟这大唐,他李治说的算。
不过想了想,李治还是决定见一见陈青兕。
陈青兕行礼完毕。
这一次李治并没有让他入座,而是问道:“陈爱卿,急匆匆的求见,可有要事?”
陈青兕道:“臣昨日思得破敌之计,特来献策。”
李治先是一怔,立刻变脸,道:“爱卿先入坐,坐下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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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俟城,城楼。
噶尔东赞站在城墙上双手拍着自己的大肚子,眺望着青海湖方向,蓝天白云之下,远处圣洁的雪山,眼前湛蓝的湖泊,周边碧绿的草地,构成了一幅纯净、独特、壮美的自然画卷。
“好好好!”
噶尔东赞忍不住放声大笑。
作为吐蕃史上唯一的战略家,噶尔东赞比任何人都清楚青海湖对于吐蕃的重要性。
只有拿下青海湖,吐蕃才拥有称雄的资本,没有青海湖,吐蕃永远不可能称王称霸,充其量不过是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