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于棘手了。
吴州判又喝了杯水,拿起官帽,匆匆离开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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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裴司回到驿馆。
温言坐在屋里等他,双手托腮,眼睛盯着虚空,所有所思。裴司走近,敲了敲她的额头:“失魂落魄,怎么了?”
“哥哥,我见了四娘,是二伯父不让她离开。为了裴昭所谓的前程,他将女儿推到了火坑里。可他和二伯母是最喜欢四娘的,这个喜欢也会变吗?”温言立即打起精神,目光如炬,紧紧锁在了裴司的面上。
二房的做法,让她无法理解,明明曾经是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啊,怎么说变就变了。
裴司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她倒了杯,说道:“因为他们被逼疯了。”
“逼疯了?”温言纳闷,“谁逼他们了?”
“我。”裴司抿了口水,苍白的唇角沾染了水,显出几分颜色,他继续说:“因为我,他们觉得二房无法出头,不得不卖女求荣,裴昭考不上没有关系,他依旧可以做小吏,有州判的扶持,他在青州就有地位。若我没有考中,我碌碌无为,裴昭稍微出色,他们就可以继续掌控裴家。如今他们失去了裴家的掌控权,开始慌了。”
温言咋舌,后怕地吞了吞口水,“就为了这些?”
“这些还少吗?”裴司反问温言,“挂上州判家,已然超出青州九成的商贾了。”
温言叹气,觉得可惜:“四娘说她想回裴家,哥哥,你怎么做?”
“直接与吴家谈判,若是愿意和离就作罢,若是不愿,就算了。”裴司温温地笑了,眼中挂着慵懒,“吴家不敢赌,因为萧离危在附近,事情闹过去,吴州判的官帽就保不住了。”
听到萧离危的名字,温言心中一喜,“我想起来了,他来青州寻找未婚妻,可以找他帮忙吗?”
“不必,我与吴州判谈一谈,若是吴家不同意,再想其他办法,但在萧离危离开之前去办。”裴司不想惊动萧离危,但他在,吴州判就会消停很多,且两家不动声色的解决这桩事情,是最好的。
若是闹了起来,惊动萧离危,吴家只会得不偿失。
吴州判狡猾,知晓萧离危在,必然不敢随便乱来。
儿媳可以再娶,但前程就一个,他会掂量。
温言心中放心不下,“若是他不答应呢。”
“温家前车之鉴,他应该很清楚。”
想起温家,温言沉默,秀气的眉眼锁住,“哥哥,吴家答应,二房不答应,该如何是好,和离这件事太难了,需要裴家出面的。”
“那就休妻,嫁妆全部带走。”裴司说。
“休妻啊,那她日后怎么见人。”温言不赞同,名声于女子而言太重要了,休妻就等于毁了四娘的后半辈子。
裴司扶额,“十一,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二叔他们来了,莫说和离,休妻也不成了。吴家不愿,裴家不想,这桩亲事就是铁板钉钉,四娘也没有办法改变。”
“那、那就去寻萧大人帮忙。”温言悄悄开口,故作一笑:“哥哥,我的脸面不重要的。”
你要脸,没有关系,我不要脸呀。
裴司望着她,极是无奈,“我明日写信给二叔,让他来州里,尽量和离,若是不行,你就去找萧大人。”
温言扬起眉梢,象征性夸赞裴司:“哥哥,你最好了,我让人去打探萧离危在哪里。”
“他不在州里,驿馆的人说了,他待了两日,就走了,去了鼓河附近。”
裴司解释,他来的时候就打探过萧离危的行踪,毕竟十一娘的身世还没有查明白。
温言与郑家小娘子年龄对上了,他不敢疏忽,派人跟着萧离危。
萧离危去了鼓河附近,传闻就在那里,匪寇将郑家小娘子抛进水里的。
温言纳闷,“他去了鼓河?周舅母的娘家就在鼓河附近。”
“你去过鼓河?”裴司心口一颤,不知道地握紧了拳头。
“没有,我听阿娘说过,舅父娶了舅母后,舅母帮衬着娘家,阿娘往鼓河送过两回年礼,后来渐渐地就不送了。你提起来,我才想起来。他那个小未婚妻在鼓河?”
裴司想了想,还是跟着去鼓河看一看,万一错过什么。
两人心思各异,温言惦记着四娘,裴司的心思完全被鼓河吸引住了。
商议好后,两人各自回府。
隔日一早,裴司就去找吴家。
温言拖到午时才醒,春日里易睡,春困秋乏,她便晚起了。
用过早饭,银叶等人在院子里做针线活,她懒散地躺在躺椅上,晃了会,昏昏欲睡,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萧大人来了。”
她睁开眼睛去看,半眯着眼,是郑夫人给的武婢。
“你刚刚说什么?”
“萧大人回来了,还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