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混账！就该着头上生疮脚底流脓天打雷劈的混账！”池氏发疯一般将屋里所有的瓷器都砸个粉碎。
郎洛娴噤若寒蝉的站在一角，吓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陆嬷嬷倒是有心阻止，可池氏在气头上，如何听得进去，只能悄悄的将五小姐拉到一旁，想让人给带出去，别吓坏孩子了。
池氏瞧见，一声怒喝：“站住！娴姐儿，你干什么去！”
“我，我，我……”郎洛娴被吓得大脑一片空白，池氏的高压下她往日的伶俐早就没了踪影。
“五小姐说她内急，老奴才说让人带她下去的。”陆嬷嬷赶紧想了个理由，也顺便把池氏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五小姐还小，再吓真要出问题的。
“内急？早不内急晚不内急，怎么这会儿内急了？”池氏根本不信，斜睨着郎洛娴：“娴姐儿，你是不是也觉得阿娘有错？”
“我没有，没有。”郎洛娴把头都摇成拨浪鼓了。
“你有！”池氏尖叫道：“原以为你是个贴心的，没想到你也一样的狼心狗肺！我为你付出多少，你竟然还跟着外人质疑我！那混账将话传的满府都是，就是要将我的脸面踩到泥里，我做不了人了，她是个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
郎洛娴从不知道阿娘的眼神可以这么冰冷，语言可以这么刺痛。
连日的高压，加上喜怒无常的刺激，郎洛娴彻底吓傻了。
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下身的暖流，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被吓得尿裤子了。
而往日疼她的阿娘却只是厌恶的皱皱眉：“原来真是内急了，也不知道说一声，这么大的孩子还尿裤子，真是丢死人了。”
“翠芝，快带五小姐下去。”陆嬷嬷赶紧对翠芝挥挥手。
郎洛娴浑浑噩噩的被翠芝带下去了，耳朵尤自能听到池氏的声音：“弄了一地，真是恶心。”
她阿娘说她丢人，说她恶心。
这些话，阿娘以前只会说姐姐的。
郎洛娴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
她想到从前池氏对待郎澴娪的态度，以前的郎澴娪但凡有一点做的不好，迎接她的必然是池氏的冷嘲热讽，即使是受伤或者身体不适，池氏对她的第一句话也不是关心，诸如站规矩肿了腿是郎澴娪不中用，枉费她一番苦心。
郎洛娴那阵也觉得姐姐愚笨，总是让阿娘失望，也没有想过第一时间去关心姐姐。
如今轮到她自己了，她才知道这其中的痛苦是多么刺人。
她不是郎澴娪，她以前是被池氏全心全意疼爱的，她若是摔一跤，池氏第一反应就是哄她，然后骂让她摔跤的石头。便是尿裤子这种事，以前她也不是没有过，池氏都会好好的安慰她，何曾以这种极端又冰冷的态度对待过她。
她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孩子受了伤，父母的第一反应应当是关爱而非责难。
她再度想起曾经在自己脑海中徘徊过的那句话——阿娘厌恶姐姐。
这次，她再也不能找任何借口说服自己阿娘是为了姐姐好才那么做的，因为她亲身体验过阿娘真正的对她好，到如今的阿娘实质的厌恶。
是啊，以前她是阿娘宠爱的女儿，便将一切当做理所应当，为了掩饰阿娘的偏心，便只能认同姐姐蠢笨这个原因。
其实，她一直都是清楚的，知道阿娘偏爱她，知道阿娘厌恶姐姐，但是，那有什么关系，被厌恶的又不是她。
她可以不读书不学女红，想玩就玩，想要什么就要什么，便是打坏阿娘的爱物，阿娘都舍不得说她一句。所以她心安理得的冷眼旁观姐姐的苦难，甚至在心底无不得意过，姐姐便是再优秀再努力，也比不过她。
如今天道好轮回，姐姐挣脱了阿娘的枷锁，抗枷的就变成了她。
她终于也品尝到姐姐的痛苦与苦闷了。
翠芝发现五小姐的神色怔然，怕孩子吓出病来，边给她擦干净下身，换上干净衣裳，边试图安慰她：“今日夫人就是气昏头了，才会有些口不择言，夫人一定还是疼爱小姐的。”
“是吗？”郎洛娴怔怔的问。
“一定是的！”翠芝答的认真，心里却是发虚的。
她作为五小姐的大丫鬟，以前也是奴凭主贵的。可这些日子来，眼见得夫人对五小姐越来越不耐烦，气恼五小姐读书没有大小姐好，夫人不会直接骂五小姐，但她们这些伺候的下人没少被斥责，怪她们带的五小姐贪玩无度。
今日更是直接责骂五小姐，将她给吓得尿裤子了。
以后得日子，真是肉眼可见的黯淡无光。
“原来气昏了头就能口不择言吗？”郎洛娴声音淡淡的。
翠芝一噎，只得道：“生气了，就没了理性，有时便会失去分寸。”
“嗯。”郎洛娴点点头：“所以如果事后阿娘再对我软语温存，我也是要原谅阿娘的。”她顿了顿：“就像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