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查全府可算是顺利完成,成果斐然。
“大小姐的‘兵不厌诈’真是太厉害了。”周管家看着手头的那一叠名单和供词,无不感慨道。
上次庄子走水,他虽然也抓了几个人,但如今看来,倒可以用大小姐的办法再筛一遍。
锦书也颇为认同:“大小姐智慧无比。”
“若是没有两位配合,这事情也不能办的这么顺利。”郎澴娪倒不贪功,只是微皱眉头:“只是没想到吴姨娘竟然将手伸得这么长。”
此话一出,周管家和锦书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小姐的袖香苑和夫人的芳芝苑都成了筛子不说,连郎老夫人的寿安苑也被安插了人手。
甚至更可恶的,那秋梧苑新调去的人手全都跟吴姨娘有关。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在打郎老夫人的脸。
是以郎澴娪将名单和供词交到郎老夫人手里时,她气的当场摔了一套茶具:“贱婢!真是狼子野心的贱婢!打她二十板子,扔到庄子上去!”
郎澴娪由着郎老夫人发完怒火才上前安抚:“奶奶且消消气,好歹如今没酿出更大的祸端,再者那吴姨娘到底阴谋败露了,已不成气候,只是我怕宗哥儿受吴姨娘影响太大。”
她一面露出担忧之色,一面翻出下面一些的供词给郎老夫人看。
正是陈渝和白翠的供词。
“虽无确凿证据,却已能看出吴姨娘已经将宗哥儿当做自己拦权的工具,宗哥儿怕已被她攥在手里。”郎澴娪眉头微蹙面露担忧。
郎老夫人看着那供词,气的手都抖了:“混账!简直混账!”
家里的哥儿看上个丫鬟这没什么,甚至宗哥儿为了削弱嫡母一脉去主动勾引丫鬟都在郎老夫人的可忍范围,她不能忍受的乃是郎耀宗是因吴姨娘授意去做此事,这是明晃晃的对哥儿的掌控,对郎老夫人权威的冒犯。
郎老夫人脑中划过池老夫人那句诛心之语:将来这家是姓郎还是姓吴。
她眸中闪过一丝冷意:“那贱婢不能留了!”
“奶奶且消消气,此事怕是急不得。”郎澴娪却没有认同郎老夫人的提议。
郎老夫人目露不满:“你不要烂好心,留着那祸根,岂不是要祸害宗哥儿。你往日懂事,如今却不明白了?”
郎老夫人只觉得郎澴娪有些虚伪做作了。
郎澴娪明白她所想,面上却神色一肃:“孙女就是为了宗哥儿才这般说的。如今看来,那吴姨娘已然对宗哥儿颇为掌控。若是奶奶此时立刻严惩吴姨娘,难保宗哥儿心头落下埋怨。
如今阿爹只有宗哥儿一个儿子,便是为了阿爹,宗哥儿的事情也得慎重,吴姨娘的事只能徐徐图之,没得为了那起子黑心的婢子坏了宗哥儿跟奶奶的祖孙之情啊。”
她字字句句都是为郎家,为郎耀宗,为郎老夫人考虑,直说进郎老夫人心坎里,令她刚刚一番不满全消了。
“好孩子,还是你想的周全。”郎老夫人拉住郎澴娪的手,眉目之间也是一片感慨:“这事情里你跟你阿娘最是受委屈,却难为你还能这般识大体。”
“若没有奶奶,哪有阿爹,若没有阿爹哪有我,将来我嫁出去,还得靠家里兄弟撑腰不是?宗哥儿与咱们才是一家人。”郎澴娪说的真切,没有一丝委屈之情。
她心头明白,郎老夫人此时盛怒处置了吴姨娘,到时候想起郎耀宗来肯定会后悔,那为了修复跟郎耀宗的关系,必然要出手打压此次清查中得到好处的嫡支。
既然如此,倒不如现在就由郎澴娪出面将这台阶递给郎老夫人。
再者,吴姨娘背后之人还没有揪出来,郎澴娪也能接受暂时留着她。
“只是就算如此,也不能轻饶那贱婢,否则以后还不定翻出什么浪花来。”郎老夫人气怒道,对于吴姨娘她是真生气,不能处理吴姨娘她也有憋屈,因而处置起来也是严厉:
“秋梧苑她是不配住了,找个小院子让她住进去,日日念佛诵经,身边下人也都打发走。”
“奶奶说的是,只是孙女觉得不如还让吴姨娘住在秋梧苑,留一个丫鬟伺候,一个婆子料理院子。”郎澴娪提议道:
“也是让宗哥儿知道,在奶奶这里,他是他,吴姨娘是吴姨娘,看在他的面子上,会对吴姨娘格外留情。而吴姨娘如何,也是影响不到他的。
只是宗哥儿身边的下人还是换一换的好,否则万一那起子念旧的挑唆,或为吴姨娘叫屈,岂不是坏了宗哥儿的心思,也白费奶奶一番苦心。”
“好孩子,还是你聪明,方方面面都想到了!”郎老夫人拉着郎澴娪的手,不住的夸奖。
“都是奶奶教得好。”郎澴娪适时露出谦逊又带些害羞的表情。
吴姨娘住在哪里有什么要紧的,剔掉郎耀宗的心腹下人才是重要的。
有郎澴娪哄着,郎老夫人因吴姨娘而生的气很快就平复,不多时就笑语晏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