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郎澴娪问话,霍雀便连磕几个响头:“表小姐,小,小的是财迷心窍,才做了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郎澴娪轻轻抬手,一旁押着他的小厮赵丰便将他止住。
赵丰是陆嬷嬷的大儿子,陆嬷嬷一家都在府中当差,今日这情状,确实要自己人才能放心。
“财迷心窍?”郎澴娪面带轻蔑。
“是。白翠先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做定金,还说事成之后再给小的五十两。小的,小的从没见过这么多银子,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等错事,小的真是该死啊!”霍雀满脸的愧疚之色。
一百两,确实不是小数目。
京城一座偏僻点的二进小宅院便只要五十两,而在栾城,这五十两能在最好的地段买上一座三进的宅子。
郎澴娪却有些不耐烦:“说点新鲜的。”
“没,没有别的了。”霍雀苦闷道:“小的句句属实,那五十两银子小的一分没动呢,就在小的房间的枕头里藏着。”
郎澴娪没说话,只是定定看着霍雀。
她明明年岁不大,又是娇嫩的少女,霍雀却觉得那目光冰冷又无机质,仿佛死神镰刀般锋利,他下意识就低下头去,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郎澴娪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收回目光。
“霍雀啊,没记错的话,表哥早前贪玩爬树,差点摔下来,是你奋不顾身接住他的,自己却被砸断一根肋骨。”郎澴娪抚摸着手炉套上繁复的花纹,说的漫不经心:“也是因此,舅母和姥姥才觉得你忠心可靠,把你提拔为贴身小厮,表哥也格外信任你。”
“奴才保护主子本就是分内事,可少爷却因此器重小的,待小的无比亲厚。小的却,却……”霍雀似乎说不下去,狠狠给了自己一个耳光:“小的真该死!”
“你确实该死。”郎澴娪平和的说。
霍雀一时无言以对,身上更冷了。
“也许当初你救表哥是出于忠心,但同时也是为了自保:若是表哥出事,作为下人,你难逃责罚。事实证明你的选择确实是对的,之后你在表哥身边也是行事得当,格外用心细心,他自然也会越来越器重信赖你。”郎澴娪的目光落在霍雀身上:
“表哥有才华,连先生都赞不绝口,让他明年可下场一试。跟在这样一个颇有前途,又器重你的主子身边,你又有见识心机,普通的银钱之利怎么可能打动你?你一无父母需要奉养,二无赌债需要偿还,怎么就突然财迷心窍,放弃大好前途,把命卖给一个丫鬟?”
她说着语气倏然变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都说出来。”
郎澴娪每说一句,霍雀的面色就白上一分,如今冷汗连衣襟都浸透了,但他趴在地上,止不住的发抖,却没有说任何话。
“还真是,情深义重啊。”郎澴娪见状无不讽刺的说道。
郎澴娪一个眼神示意,赵丰上前拿出一叠花签扔到霍雀身前。
那叠花签上写着许多情爱诗词,落款都是一个带着一朵茶花的蔓字小印。
霍雀看到那些花签脸上血色尽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