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城市里,最繁华的便是市中心的钟楼附近的商业街,那条街一眼望去,看不到不到边际。
街道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多,只是,虽然拥挤,但却没有喧哗的感觉。人群中大多都是穿着整齐职业装的上班一族,面色带着匆匆和忙碌,毫不在意身边的一切,沿着固定的轨迹,从街道上跟其它人擦身而过,对于其它任何人,他们都是缺乏哪怕一丁点的兴趣的,生活,已经把他们变成了上了发条的机器。
在这忙碌的人群之中,传递着的是冷漠和麻木,繁华中显出的是萧瑟,虽然人和人只是擦身而过,但那心和心之间的距离,却如同浩瀚的天空中星辰之间那般的遥远。
街道的两旁高楼林立,在这个寸土如金的路段上,没有人会浪费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空间,所以这里的楼层大体上都很高,也很美观,基本上这里建筑的翻新期都不会超过三年,然而,却也有例外,街面上也有一些比较低矮的建筑。只不过,这些建筑的古老都可以追溯到两个世纪之前,都是经历了近代历史上那几次变革震荡之后,最终从浩劫之中保留下来的前朝的遗迹。
在街道的一角上,立着一个暗红色的建筑,只有三层楼房那么高。
暗淡而庄重的颜色,古典的建筑风格,再加上整栋建筑之中包含着的那历史和时间遗留下来的痕迹,这建筑中散发出来一种高贵、安静但却沧桑的气质,仿佛一个走过了漫长生活历程的睿智老者,在这繁华的街道旁边静静地站立着,带着怜悯和宽恕,看着这些忙碌的人们,看着这个世界上飞扬的欲望,看着这些早已迷失在飞扬欲望中的奴隶……
一个黑衣长发的女子缓缓地停在这古老建筑的正前面,她抬起头,看了看上面挂着那幅牌匾,古旧的黑底金漆牌匾上写着一个镏金的大字:茶!
走进茶楼之中,一股沁心的香气扑鼻而来,她的心神也不由地一震,心头暗赞,倒是个好地方……
岁月虽然将大部分的器具桌椅都已经淘汰,但茶楼之中的格局和摆置却保持着百多年前的样子,就连桌椅腿上的雕纹都同以前的桌椅是完全一样的。茶楼之中很宽敞,茶桌摆放地很松散,之见没有用墙壁隔开,但却显出安淡详静的气质。
茶楼里面大厅的正中央,挂着一幅图,一个白发的长者手持书卷,背身而立,虽然整幅画仅仅露出了一个还有些模糊的背影,但却透出了一种活力,一种清新的精神从中散漫出来。
尽管对于茶道不甚了解,她还是知道,这幅画一定是那位茶中的圣哲——陆羽。
地上靠近墙壁的一排橱子里摆放着一些古老的玩意儿,有玉书(石畏)、潮汕炉、孟臣罐、若琛瓯这茶室四宝,还有一些较早出产的紫砂壶和小炉,一眼看去,她便知道这些小玩意的最少都有百多年的历史,应该是这个店着许多年来积累下来的,那每一件茶器,都代表着一个茶的时代,代表着一个茶楼的时代,也代表着一个人类的时代。
每一张褐色原木桌上都只摆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茶楼的一侧有一个窗口,那里摆放着各种茶叶盛器,有防制的储放茶叶用的鎏金银龟,还有一些古老茶盏和茶托,都比较新,虽然是防制的,但做工却也很精细,在窗口侧面地一层橱子里,放着一些做工精致的小糕点。
茶楼里面很安静,虽然有人在交谈,但是声音都比较小,而且这茶楼的特殊布局也将音量降到了最低。
茶楼里人不多,松松散散的坐着,大多是老人家。
“‘凤冰室’!”那女子向着迎过来的侍者低声道。
进了门,那黑衣女子随意扫了一眼,发现里面的角落里,还摆有一套茶室四宝,尽管都历史比较古老了,但却绝对不是用来参观的,而是可以用来煮茶,旁边摆放着些木炭。此时的炉子正烧着水,发出轻微的声响。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站在旁边,小心地扇着炉扇。
走到里侧的茶桌旁边,她将黑色的风衣脱下随手放到一边的椅子上,黑亮的长发从风衣中散出来,迎着微弱的光线,折射出淡淡的光华。
淡淡的光线下,白皙的面色显的有些晶莹,几乎完美的面孔充满了异样的吸引力,眼神中淡淡的笑意中不时地闪出一丝丝莫名奇妙的寒意。
女子的旁边,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却一直微微低着头,扇着炉火,全神注意着火炉的火候,对外界的事物一点都不关心。打量了他一眼,她的目光也随之聚在那陶制的小红泥火炉上。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两个人都安静却专注地盯着火炉中小小焰苗的颜色……
水嗖嗖响之后,他纯熟地将两个杯子淋了一遍,开始将摆在一张白纸上的茶细细地纳进那把孟臣壶中。
细心地当水二沸的时候,那个男子刚刚完成了纳茶,时刻把握得一分不差。
他的脸上泛起一阵阵的光泽,从旁边提起炉子上的玉书,快步走到桌子边上。那女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从那男子起步到停下来,正好是七步。男子将玉书高高提起,沸水从中倾泻而出,沿着茶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