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地方,怎么那么吵?”郁乾问道。
“火车站。”
“你到火车站去干什么?你要去哪儿?”
“就……有个地方要去,大概明后天就回来。”
“你早上还在学校,怎么下午就说要去个什么地方,去哪儿?”
“放心啦,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保持手机畅通的。”
郁乾没有多问什么,只说道:“他肺部感染,又送到手术室里面去了。”
郁欢当然知道郁乾说的他,是哪个他。
郁欢淡淡的应了一声,“哥,我先不跟你说了,这边太吵了。”
“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
话没说完,就被郁欢挂断了电话。
不管是秦雁回还是陈曼,又或者是郁乾,总会有意无意地和郁欢说起楚非池的病情。
说他今天好像有苏醒的迹象,或者说他有进了手术室。
对于他的病情,郁欢从他们的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枪伤失血过多,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休克了,抢救了一晚上,被送进重症监护室。
因为四年前他曾到非洲参加过无国界志愿者,身体落下很多毛病,现在抵抗力很差,身体各项器官开始被感染。
今天是肺,上次是哪里?
郁欢好像忘记了。
她站在春运大潮里面,半点没有回家过年的喜庆。
那年,她不过十多岁,拽着岑姗就和她两个人坐上了去羊城的火车。
那时候她有一腔热血,有着非要和楚非池在一起的豪情壮志,有着最最赤诚的心。
她现在,到底是怀着一颗怎样的心坐上去羊城的火车的?
火车上,真的到处都是人,郁欢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可她只想找到那年坐的靠窗的位置。
穿过人群,郁欢站到中间靠前的那个位置那边,依稀记得是那个位置。
这么多年过去,其实确切的位置已经记不清楚,那时候她只有一腔去找楚非池的热情,路上发生了什么,她和岑姗说了什么,她不记得。
三个人的位置上,坐着一家四口,小一点的孩子被抱在怀中。
女人看到郁欢一个人,高挑,纤细,扯了一下他丈夫的衣服,道:“你跟我换个位置。”
男人嘴上不乐意,但是依然起身,和女人换了个位置,坐在了窗边。
女人又往里面挤了一些,对郁欢说:“姑娘,来,你坐。”
“不用了,你们坐。”郁欢看他们挤在一起,不好意思再坐上去。
“来吧!”说完,女人就把郁欢拉到了椅子上。
猝不及防。
女人小声地对郁欢说:“你后面那个人,我上车的时候就看到他拿了别人的东西,你待会看好你的钱包。”
来自女人的温暖,郁欢心头一暖。
火车开始启动,车轮滚动的声音传入郁欢的耳中,熟悉而又陌生。
到底是为什么踏上这趟列车?
“你是打工回老家,没买到机票?”女人对郁欢有些好奇。
这个穿着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套装的女人,拿着看起来很贵的包包,气质优雅,长得漂亮,与整个车厢的人都显得格格不入。
“不是。”郁欢摇摇头,“羊城不是我老家。”
“那你去羊城出差?”
“不,我去看一个人。”
那个黄昏,楚非池穿着空军制服从空七军出来,额角沁着些许细汗,呼吸尚不平稳,但是眼神里面却是出奇的平静。
对,郁欢想到了,她想去看十年前的楚非池,看他从空七军里面出来。
去看那年她遗落在羊城的青春,去亲手埋葬她和楚非池的爱情。
“男朋友还是丈夫啊?”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还是八卦郁欢这样看起来很有故事的人。
“爱人。”郁欢应道,可能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那个人不能是陈曼或者秦雁回,更不能是郁乾,但可以是一个陌生人,下车之后,他们各奔东西,不会有任何负担。
因为是冬天,车窗全部都是关上的,空气不是很流通,加上人特别多。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味道。
郁欢往外面坐了一点,不想挤到那一家四口。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了,没有任何目的的喜欢,觉得长大了我就应该嫁给他。我都已经想好了,二十岁的时候嫁给他,二十二岁的时候生两个孩子,二十六岁的时候就和他环游世界。可是我二十二岁才重新遇到他,二十三岁的时候生下他的孩子,二十七岁的时候才和他结婚。”当她和楚非池的事情细分到年岁的时候,那些事情就变得历历在目。
“你们青梅竹马啊!真让人羡慕,我和我老公还是相亲认识的呢。”女人特别羡慕,眼神里面泛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