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楚非池如是和沈水北说道,脸上一点不妥的表情都没有,告诉她他是真的没事而不是装的没事。
沈水北向来是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她也是回了沈家,逼着沈山南,才从他那边知道楚非池五年前手受伤的真相。
一个是她丈夫,一个是她儿子。
一个对林清欢心有所念,一个对郁欢着了魔似的。
她生气的,并不是林清欢,她从一开始就和楚景行保持距离,结婚后,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和楚景行说过。
她怪的,是楚景行,他拥有的是一颗石头做的心,不管怎么暖,亘古不变。
现如今,她就希望儿子能够幸福,至少不要像她当年那样。
她朝沈山南望过去。
沈山南心领神会,很快挡在了抬步往前的楚非池面前。
“非池,听你母亲的,去看一下手。”与其说是劝解,不如说是命令。
沈山南与生俱来的霸气在楚非池面前凸显无疑。
“不碍事。”
“我说,去检查。”沈山南加重了语气,“楚老爷子的事情,你暂时不要出面。”
“舅!”楚非池蹙眉,“爷爷的葬礼,我要全权负责。”
“听我的,交给你母亲。”沈山南伸手拍在楚非池的肩膀上,带着长辈无法撼动的威严。
楚非池沉吟,那几秒种的时间里面,谁都不知道他心中经过了怎样的天人交战,经过了怎样的思想斗争,最后,他说:“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
郁欢睡不着,刚刚入眠就被噩梦惊扰。
那时候,她初入法国读书,比起刚到意大利的不适,在法国更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学不来的法语,听不懂的课,一上专业课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国内的时候楚非池有板有眼地教她航空知识。
她一度厌学,整天躲在寝室里面。
她认识了同个公寓里面的学生,他们见她心情不好,就带她出去玩。
他们玩得很疯,喝酒抽烟都是小的,郁欢亲眼见他们在包间里面拿出了彩色的药丸,吃完之后他们各种疯狂。
郁欢知道那些东西碰不得,就算她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想要忘记那些烦恼,她也不能碰。
可她还是会和他们一起出去玩,只有身边充斥着吵闹声,在喧嚣的环境当中,她才觉得自己不孤单,才会停止去像楚非池,去想冰冷冷躺在地下的郁霁月。
他们也继续和郁欢一块儿玩,因为每次出去都是她刷卡,他们依赖她的钱,就像她依赖他们的喧嚣一样。
那三个月,他们去遍了图卢兹所有的酒吧,到处都留下了她忘乎所以的笑容。
终于有一天,出事了。
那天,郁欢照样和他们出去,包下了整个别墅。
他们在楼下嗨,她在楼上的房间,小心翼翼的舔舐她的伤口。
有人叫她下去,给了她饮料,她说不喝。
他们说知道她不玩,饮料是绝对不掺杂任何其他成分的。
郁欢喝了。
后来她昏昏沉沉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她看到倒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报警,被带去警局。
她被要求尿检。
尿检呈阳性。
她想到那杯饮料。
一同去的还有两个人,但他们说了假话,有人证明他们整晚都在学生公寓里面。
郁欢被关在警局里面,因为她是华人,因为她尿检呈阳性,她被威胁恐吓,被辱骂。
“啊——”她从梦中惊醒,满身是汗地半坐在床上。
窗外一片麻麻黑,院子里面的灯亮了起来。
郁欢一摸脸,全是汗,睡衣也被浸湿了许多。
后来,杜寒声来了,把她从看守所里面救出来,听杜寒声说,出看守所的时候特别想扇她一巴掌,问她为什么要自甘堕落。
但他没有,他给了郁欢一个拥抱。
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让那两个同学说了真话,那些药丸来源也不是她的,她也没有出钱买。
原本要记录在案的事情,也让杜寒声给摆平了。
她开始了正常的生活,她努力学习,适应在法国的生活。
就好像,那三个月什么都没发生,就是梦一场。
她很怕楚非池知道她堕落的三个月,让她觉得自己特别糟糕。
当楚洪山和她说,这样的你,根本没办法站在楚非池身边的时候,她心虚了。
就算她后来虔心认错,兢兢业业,她还是怕最不堪的一面被楚非池知道。
温暖的手心缓缓地顺着郁欢的背。
她忽然间抬头,像受到惊吓的小兔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