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非池的院子近在眼前,郁欢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
不想和沈山南待在一处是一回事,想快点去看楚非池又是另外一回事。
“欢欢。”沈山南厚重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郁欢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说不上来讨厌沈山南,只是害怕他会破坏现在这一切。
她已经没了父亲,如果连疼爱她的哥哥也不要她了,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沈山南迈着步子,越过了郁欢,立于她的身前,开口,语调不急不缓。
细看沈山南,眉宇间能看到郁乾的影子,也能看到楚非池的影子。
对这样的一个人,郁欢也讨厌不起来。
“不用对我抱着这么大的敌意。如果我想要做点什么,绝不会等到现在。我尊重清欢的决定,也尊重你和郁乾。同样,我也希望你和非池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的影响。如果你觉得见到我对你来说是威胁,除了不可避免,我不会出现在郁乾和你母亲面前。”
郁欢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以前偶有听楚非池说起过他。
说他如何在急流中让沈家在宁城占有一席之地,说他如何色厉内荏地杀伐果决。
那个时候的沈山南,大概就像现在的楚非池,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引一众女孩子崇拜。
而他,这么多年来未娶妻是为了什么,郁欢不敢深究。
始终是带着敌意的,郁欢对沈山南的芥蒂不可能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解除。
“去吧,非池在等你。”沈山南脸上浮着温和的笑。
郁欢看了沈山南一眼,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当中,总觉得他透过她在看着什么。
脱口而出的,郁欢问道:“您以前,很爱我妈妈吗?”
沈山南一怔,没想到郁欢会忽然间问出这样的问题,短暂的失神之后脸上是豁然的笑,“我希望她过得好。”
郁欢不再问更多,转身往楚非池那边走去。
夕阳下,沈山南望着郁欢的背影,像是看到了二十三年前的那个傍晚,在水乡。
林清欢也是这样转身从他身边离开,她说:“欢笑悲歌,终是殊途。”
可他愿意山河拱手,为君一笑。
终抵不过一日三餐都陪伴在左右的温情,那个人是郁霁月,也罢。
他转身,背影却越发的落寞,他拿出手机,找到顾念的号码。
良久,电话那头传来女人温婉的声音,“在家吗,我现在过去。”
“不在,和朋友聚会。”
“哦……”沈山南像是有些失望,“算了,当我没说。”
说完,沈山南挂了电话。
这些年来,在他身边的女人统共那么几个,她们要钱,他从她们身上看她的影子。
下午的电话,隔着一万多公里的距离,他说:“清欢,下辈子,换我等你。。”
林清欢说:“霁月已经在等我了。”
他又说:“那下下辈子呢?”
林清欢没有回答他,答案却早已经在他心中。
待我君临天下,许你四海为家。
待你君临天下,唯亡断意放下。
……
院子外面的卫兵接到命令,一言不发地离开。
秦雁回还打算问他们为什么就走了,结果被楚非池一记凌厉的眼神给压了下去。
片刻后,郁欢走了过来,只身一人。
楚非池先秦雁回一步走到郁欢面前,看她裙子上沾着些许的茶渍,心中一紧。
“我没事。”郁欢知道楚非池紧张,她更是知道在没了卫兵的阻拦之后,他要是觉得她受了什么伤,受了什么委屈,就会去找楚洪山。
所以她说没事。
“那我们走。”楚非池扣着郁欢的手,与她十指紧握。
但是在那一瞬间,郁欢却把手从他手中抽了回来。
楚非池略有些诧异地转身,看着表情淡然的郁欢。
不是说没事,为什么她还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非池,你还是先住在楚宅吧。”
郁欢的话一出,不管是楚非池还是秦雁回,都有半秒钟的愣神。
“我不管爷爷和你说了什么,他是他,我是我。你只管听我的。”楚非池很固执,固执地执起郁欢的手。
只听到郁欢说:“不是你爷爷和我说了什么,是我觉得你如果现在和我一起离开,住在蓝湾,那我算什么?楚非池,我很庸俗。”
一句话,让楚非池陷入沉思当中。
他渐渐松开了郁欢的手,俊美的脸上不再是急切。
松开的手却没有收回,单手把郁欢搂进了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
站在一旁的秦雁回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口狗粮,捂着眼睛转过头去,这不是欺负单身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