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出租车,前后左右跟着十几辆黑色的轿车。
出租车司机惴惴不安地开着车,心中后悔栽了郁欢这个乘客,心想这人是不是得罪什么黑帮老大,这时候人家要来找她算账。
可是他们只跟着,离得最近的是一辆黑色的宾利,其它车子保持匀速在周围跟着。
后座上的这位乘客,神色淡然,完全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
终于,他把这尊佛给送到酒店,颤颤巍巍接下打车费,在郁欢下车后,马上踩油门离开。
郁欢恍若无人地往酒店大堂里面走去,大厅里面也是除了工作人员之外,看不到任何的闲杂人等。
进了电梯,看着那个男人背脊挺直地站在电梯外,他也目光深沉地看着电梯里面的人,只等着电梯自动关上。
电梯缓缓关上,当郁欢以为这一切就这样结束的时候,一只手伸了进来挡住了要关上的电梯。
碰到障碍物的电梯再度打开,楚非池脚步一迈,走进了电梯。
他目光微动,瞥见了一排数字上郁欢并没有摁层数,他抬手,帮她摁了12楼。
电梯这才缓缓关上,把大厅里面站着的那些服务员和保镖统统都挡在了外面。
逼仄的电梯里,空气不流通,郁欢只觉得胸口堵着,喘不过气来一样。
她和楚非池并肩站着,她原以为她和楚非池再没有并肩站立的时候,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她看着变化的楼层数字,冷漠地问道。
冷淡的话让电梯里面的气氛更加凝重了几分,楚非池转过身,看着郁欢。
她一头中长发只草草的垂在脑后,不施粉黛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血色,眼圈周围浮着淡淡的青色,她没休息好,身体也不见得好。
“等你吃完药。”他低沉的声线像是在刻意压制着什么一般,他就站在郁欢面前,挡住了大片的灯光。
她没抬头,目光平行,看着他的肩膀,眼波平静,没有一点起伏。
“也该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孩子是怎么从你眼前消失的,”她莞尔一笑,“不过没了这一个,你还会有下一个,有的是人排队给你楚公子生孩子,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
不知为何,想到的是岑姗在医院里面面含娇羞地样子,又是对新生命的憧憬。
抛开一切的一切,郁欢以前也会在想,楚非池都和岑姗结婚了,他会不碰她?就算他不碰,他们家里的人会同意?
楚非池是长子嫡孙,就算他弃军从商,可到底是楚家的人,楚家传宗接代的任务是在他身上的,就算是逼,也要逼着楚非池和岑姗同房,只是男女之事,需要逼吗?
后来,她知道五年前郁霁月出事的真相之后,她便再没有想过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唯一的念头不过是快点和楚非池划清界限。
如今,划清界限的东西就在她手上。
电梯门打开,郁欢率先一步走了出来,径直往她的房间走去,身后的人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就像个甩不掉的脏东西一样,非要黏在身上,恶心。
打开门进去,插上房卡,也不管身后的人是否进来,她就往里面走去。
房间门是被人轻轻合上,那人是跟了进来,显然是要看到她吃了药才会离开。
她自顾自的烧水,等在烧水壶边,听烧水壶滋滋滋的声音,忽略掉身侧如炬的目光。
手腕,忽然间被人握住,炙热的温度通过男人的手心传到她的皮肤上,她缓缓回头,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郁欢,”他声音低沉如大提琴音,有着穿透一切的能力,“报复我有很多种方法,流掉孩子于我而言,没用。”
她这才抬头,对上了他深沉的目光,“是呢,流掉孩子对你一点用都没有。”
她像是一直都知道一样,不甚在意,“你不是说,报复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不原谅你吗?对啊,我的确没办法原谅你,所以我不能让肚子里面的孩子生下来,一想到它身上一半的骨血都是从你身上来的,我就觉得恶心。我想过把它生下来,告诉它它的亲生父亲是个人渣败类,再把它培养成一个复仇工具,到时候让你们楚家颠覆。”
楚非池的目光一点一点在收拢,握着郁欢手的力道,也在加大。
“后来我想想,这并不是最佳的报复。”她摇摇头,否定了最开始那个念头,“因为我只要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想到它是我当年犯贱留下来的产物,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我当年的我是多么的蠢。所以我要把它流掉,让它待会慢慢地从我身体里面流失。你觉得我会难过吗?”
她会。
“对,我会难过。只有我痛不欲生,你才会有那么一丁点后悔五年前对我爸做过的那些事情,才会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郁家。这个看不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每天晚上会去你的梦里找你,哭着问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它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