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
眼帘这才再度睁开。
手,轻轻地抚上了小腹。
依然平坦的小腹,和往常没有半点的区别,可里面,的确孕育着一个小生命,那是她的孩子。
少女时代和好友睡在一张床上,没羞没臊地和人说着,以后要和心仪的那个男人结婚,要和他生孩子。还说一个太少,孩子会孤单,两个正好,最好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像郁乾和她一样。又说三个也不错,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哥哥要把妹妹宠上天……
陈曼闹着她的痒痒肉,笑着说那不如和你的非池生一个足球队。
那时候的憧憬,嬉笑玩笑,当她真的怀了孩子之后,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种心情。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怀上孩子?在她知道郁霁月的死是楚非池一手促成的情况下,能有什么比怀上仇人的孩子更加让人绝望的?
那就是,她曾经爱过这个男人,深深地。
小腹上的手紧紧地攥在一起,心狠狠地揪在一起。
可她还能怎么办?她没办法了。
慧极必伤。
拿掉这个孩子楚非池必然会难过,可她就不会?
她把被子拉高,这个人都蜷缩在被子里面,遮住了所有的光亮。
被子下,一个身影微微颤动。
门口,楚非池轻轻阖上房门。
满目疮痍。
郁欢的一刀虽然让他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可到底没有亲眼看到郁欢在自责愧疚中说出要拿掉孩子时候来的沉重。
她本身就是一把利剑,现在狠狠地刺进了他的心里。
“楚总。”康为良轻声唤着楚非池,见上司这般面容,他也不敢打扰,可事情来得急。
再抬头的时候,楚非池眼眸中所有的情绪都已经被粉饰,脸上全是冷清。
“郁先生来了。”
……
“我以为,上次在蓝湾是我和你见的最后一面。”郁乾坐在楚非池对面,穿着纯黑色衬衫和西装裤的他,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楚非池声音多了几分疲惫的意味,“我要把郁欢留下来。”
不是请求,也不是等他同意,而是表达他要把郁欢留下来的强烈。
“她都知道真相了,留她在身边,等于留了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指不定哪一天又捅了你一刀。”
“她就算是杀了我,我也认。”如果这样会让她痛快一些的话,“她怀孕了。”
郁乾在听到楚非池说“她怀孕了”这四个字的时候,蹭的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椅子因为他的大动作,猛地往后倒去,倒在地板上之后发出剧烈的声响,打破了一室的宁静。
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心里的火已经窜了起来,好像亟待发泄一样。
而后,他一脚踹飞了在他和楚非池之间的桌子,玻璃桌面应声破碎,他上前,一把拽起了楚非池。
“谁!谁让你碰她的!谁!”他捧在手心里面疼的人,不是让楚非池随意践踏,不是让她随意伤害,“我爸被抓,他的确是做错事,受到法律制裁我认。但是郁欢做错什么事你要这么对她!她这辈子过你一个人,你非要看她死在你面前,你才罢休?”
郁乾现在杀了楚非池的心都有,浑身暴戾之气。
过去五年,郁乾的确是怪过楚非池,他们两家以前是邻居,长辈关系也不错,他们兄弟情谊深厚,郁欢更是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两家以后是奔着亲戚去的。
可楚非池仍然不顾情面的举报了郁霁月。
他怪楚非池的无情。
可他也不是钻牛角尖的人,郁霁月的确犯了法,行贿、枉顾人命,他为了让郁家在宁城立于不败之地,为了给妻子儿女安逸的生活,就不顾别人家的幸福。
他是不对的,好在大错还没有酿成,及时被楚非池制止。
但楚非池这个兄弟朋友,是永远没办法做,他不怪他,也没办法心无嫌隙。
老死不相往来便好。
“今天不废了你,我就不是郁乾!”郁乾一把将楚非池推倒在墙上。
他本就在鬼门前走了一圈,胸口还缝着线,被郁乾往后一推,后背撞在墙上震得胸口一颤,那是真的痛啊!
楚非池疼得五官都拧在一起,可郁乾哪里管他是不是受了伤,他现在完全被楚非池让郁欢怀孕这件事给气疯了,什么理智,什么好好说话,统统被郁乾给丢到脑后。
他两步走过去,再度揪上楚非池的衣领,攥成拳头的手,挥着上了楚非池的脸。
一拳落下去,楚非池耳边传来骨头错位的声音。
郁乾红了眼,如果手边现在有一把枪,他肯定崩了楚非池!
“你今天要是不把我废了,你就带不走郁欢!”也不管从嘴角流出的血,楚非池不知道究竟是在激怒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