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瑛回得极自然:“沈公子应该知道,你现在见得不过是我的魂魄,我身无长物如何给你?我与那婆婆也没有什么仇怨,等我魂魄归体自然会双手奉上,沈公子不要疑我。”
他向前一步:“再者说,我附在你身上,只要稍动鬼力便会被鬼主发现,你若是后悔了,说一声自会有人将我扣下,横竖你都不吃亏。”
沈知渝没有说话,骨瑛有些无奈的叹一口气:“若是没算错,你也就这一两天的寿命,若是这次错过了,纵使我想,也再没机会来找你谈买卖。”
他紧紧盯着沈知渝:“沈公子,你该是比我更急的。”
他这话说得没错,可沈知渝却轻轻闭上眼不再看他。
好半晌过去,直到梦境外的兆儿再度催促,说是鬼主平息了双方的争斗,冥一已然朝他们这边赶来。
来不及了!
骨瑛思绪飞转,赌一把总比坐以待毙强些。
他看看向沈知渝终是开了口:“好……既然沈公子如此谨慎,那我先迈一步。魂魄我并未带走,而是封在了那小内侍手中的长剑里。”
沈知渝闻言猛地睁开眼睛,骨瑛便又重复了一遍:“在那长剑里,六片残魂一点不缺,我没有骗你。”
他死死盯着沈知渝,注意力这东西总是有限,无论是人是鬼。
尽数放在与面前人周旋之上后,骨瑛丝毫没有意识到,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兆儿,今日催了他很多次。
他无法用鬼识探路,自然也没看见,梦境外,正在读取沈知渝记忆的梵姬。
沈知渝无法判断这话的真假,但消息通过梵姬传递给鬼主,又在第一时间传给了青槐身边的青使,长剑的封印解除不过瞬息。
沈知渝并不开口,只低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袖角,眼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骨瑛的怒火几乎烧到极点。
“沈知渝!我已经说了你还要如何?我没那么多心思在那小内侍身上,不过蝼蚁两只,休让他们坏我的大事!”
他的惶急与面前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时间飞逝,屋内静得可怕,而沈知渝依旧不去看他。
就在骨瑛耐心耗尽准备赌一把下手夺体时,沈知渝突然笑了。
就在刚刚,他的记忆突然多了一段,那是鬼主敛魂的一幕,沈知渝亲眼见到那破碎的魂魄重又整合,也看见了那老人的虚影。
成了……
沈知渝轻轻吐了口气,一切比他想象中还快些,鬼主祝枭,艳鬼梵姬,名不虚传……
他终于看向了骨瑛,轻声开口一字一句:“金石不渝,季路一言,大人高义,令人佩服。”
沈知渝在笑,笑得极真诚自然。青槐的事是不能赌的,那是他给五公主的用处。
而该做的事情做完了,剩下的……便是沈知渝自己的添头。
他摊开手臂平躺在地上,朝骨瑛扬了扬下巴。
后者眼睛微亮,沈知渝只觉得周身冷意一盛,他没有反抗,任由那魂魄倾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寒意几乎渗进骨缝,沈知渝只静静等着,当灵魂完全落定后,骨瑛几乎抑制不住心头的狂喜。
成了!
“多谢沈公子了。”极愉悦的声音响起,只是这次,是在沈知渝身体里。
沈知渝确实是聪明人,可惜不是鬼族。
连骨瑛自己都忍不住感慨,活人与鬼为伍,哪有好下场啊……
这般自愿承接魂魄后,除了骨瑛自己愿意,否则任谁也无法再将他从沈知渝的身体中分离。
什么再叫鬼主扣下他的魂魄,那都是骨瑛的鬼话,从魂魄入体后,沈知渝便再没有回头路走。
若他乖乖按说得做最好,若是反悔再将他交于冥一又能如何,他大可以放任意识离去。
这魂魄再不是无主的游魂,无论是谁想吞噬,都要先杀了沈知渝,再将两人的魂魄一同吞下去。
骨瑛不信这位五公主会任由沈知渝死去,他给了沈知渝几天好日子,化了骨蝶附在他身上入德音楼,看得可不止是热闹。
在除夕之夜,骨瑛除了看见了沈知渝决绝赴死外,也看见了那位小公主眼中的动容。
原本骨瑛还不敢赌,但这小公主竟为了一个小内侍动用艳鬼读魂,骨瑛便知道,这些人,她一个都舍不下。
但……骨瑛舍得下。
沈知渝若是懂事,骨瑛确实会给他续命,他将是他永生永世的信徒 ,以灵魂为祭。
若是冥顽不灵,那杀了这具身体吞噬两个人的魂魄又有何难。
人有情就会有弱点,沈知渝是这样,五公主是这样,那个人……也是这样。
但骨瑛不同,他……没有弱点。
骨瑛太过兴奋紧张,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次占窍……契合得有些诡异。
他半幅魂魄安稳落座,那感觉不像是占窍活人,反而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