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闻声而动,这是曹家统领之人,因着前面被沈知渝那几句话刮带到,曹正业此时格外卖力。
“陛下,老臣忠心耿耿几十年,公也好私也好,为陛下做了多少事,您不能这样对我!”
吴元青大喊着,他几乎要把多年的秘密当堂说出来。
蒙磐依旧死死挡在吴王后身前,但场上每一个人都知道,凭他现在,护不住任何人。
乌长悲看向蒙磐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南棠察觉到了,开口问他。
乌长悲摇了摇头:“没什么主人,只是……觉得有些奇怪。”
南棠便笑:“换成暗一,此时应该如何?”
乌长悲半垂着眼,答得毫不遮掩:“挟持晋王。”
“嗯?”南棠扬眉:“哪怕筋脉尽毁?”
乌长悲轻轻抿唇:“主人……这便是属下觉得奇怪的地方。暗营的规矩,认主的暗卫武功尽失,若无其他用处,是不会苟活的。”
若无其他用处?
南棠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蒙磐明知自己武功尽失,今日还执意出现在宫宴之上,那便一定,有他的用处在。
“陛下。”正想着,便见蒙磐屈膝跪地抱拳行礼:“罪臣有话要说。”
他叩了个头:“罪臣混迹朝堂多年,于暗营一手遮天,兴妖作怪恶贯满盈。干尽不良事连累主家。愿罪己身,细数旧案是非曲直,只求陛下,留吴王后性命。”
蒙磐的神情平静,仿佛一早便计划好了一般。
他要得不多,吴家上下都可以死,他只保吴王后一人。
乌长悲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次没等南棠问,他主动开口道:
“主人,蒙磐不对劲,若说要顶罪,刚刚桓王罪证呈上来时他就该开口撇清同主家的关系,现在……太晚了。”
南棠轻轻抿了口茶,当然不对劲。如果她没猜错,最后一口黑锅,终于要扣到吴元青脑袋上了。
“蒙掌令说笑!”曹正业冷声开口,还想再说,就见南棠站起身轻施一礼:“父王,这件事上雁儿勉强算是苦主,可否多嘴一句?”
晋王看向她,气略顺了顺,柔声道:“说吧。”
南棠便笑:“我向来敬暗营三分忠烈,愿听蒙掌令一言。”
这个台阶给得很是时候,蒙磐朝向南棠重重抱拳:“多谢五公主。”
他看向晋王:“罪臣天性聚敛无厌,贪婪无耻,挪用国库大量钱财用于宫外置地,购买名妓美妾无数,唯恐主人和陛下发现,便以河石冒充白银填数。”
此话一出,在场人之人一片哗然,这蒙磐明面上说着罪己,可一个暗营的掌令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说的,是吴元青的罪过。
好大的胆子啊……
朝中贪腐案屡见不鲜,但从未见哪个权贵,敢直接私吞国库。
如此说来,五公主并未教唆沈氏遗孤构陷吴家,那些话竟都是真的。
吴元青忙想出言反驳,便被侍卫一膝盖顶到了腹部,他本就是文臣一脉,从未经过摔打,再加上年岁大了,只这一下他便捂着肚子吐出一口酸水,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蒙磐轻轻叹了口气:“四年前,遇梁王主查贪腐,理账十年一一对数。罪臣唯恐事情败露,先蒙骗梁王,轩辕恒无召进京意图不轨。后飞鸽传书轩辕恒,梁王有谋反之心,双方皆为平乱而来,照面便是你死我活。”
蒙磐重重叩了个头:“梁王毕竟王室出身,罪臣唯恐其有翻身一日,便伪造证据坐实了谋反一事,本欲拉沈老大人一同弹劾,谁知他清正忠烈,非但不肯还声称有罪臣惑乱朝纲的证据。”
他看向沈知渝略略低头:“万不得已,连带沈家一同处理,沈老大人铁骨铮铮清如霜雪,是罪臣陷害才至满门冤死,愿万死赎罪。”
沈知渝只静静蜷在地上,蒙磐口中这版本,同他之前借五公主之名说出的出入不大。
彼时沈知渝尚年幼,他只知有人构陷沈家,却不知为何如此,这是他无数个难眠之夜反复推敲拼凑,猜出来的。
蒙磐这番话说了许久,无论是吴元青还是桓王一事,能认的不能认的他都一一认下了。
好一个忠心的暗卫。
南棠冷笑,这蒙磐不是将罪名揽给自己,是要强揽给吴元青。
“蒙磐!你狼子野心!”吴元青终于喘匀了气,他强挣开侍卫站起了身:“我确实挪用了国库银钱没错,但那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枚金镖正正插在他脖颈。
咽喉断裂鲜血从口鼻涌出,蒙磐的手颤抖如同筛糠。
南棠认识这金镖,乌长悲的这一手大约是蒙磐亲传,只是如今插在吴元青脖子上那把,无论从力度还是准头上都差得太多。
“本来还能救一救。”祝霄淡淡瞥了蒙磐的手一眼:
“如今半点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