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自长街主路而过,后方随车跟了十数名宫中侍卫,浩浩荡荡停在武顺门外。
守门的侍卫查看了那小内侍的腰牌,随口说道:“公公看着眼生,敢问在哪宫当差。”
没等那内侍回答,他便伸手去掀车帘。
“大胆!”袭雪长剑出鞘:“何人胆敢惊五公主的车驾。”
“姑……姑娘,这是宫门口。”见她行止狂妄,身边小内侍偷偷伸手拉她。
袭雪却一把将人推开,那内侍一个趔趄,袖中的荷包摔落在地上。
“这儿……”他怔了怔,众目睽睽下只好上前两步,强作镇定的掸了掸浮土,复又塞回衣袖。
宫门外,几名侍卫对视一眼,又看看袭雪手中长剑,为首那个青衫玉冠的男人上前一步躬身行礼,朗声道:
“武顺门二等侍卫风竹,不知是五公主车驾,无意冲撞还请公主恕罪。”
风竹?
南棠眉头微动,一把掀开车帘,冷冷一笑:“我久不在宫中,如今连侍卫也敢拦我的路了?”
男人复又行礼:“公务在身不敢不尽心,还请五公主恕罪。”
南棠挑眉看向他:“风竹是吧,你既如此爱拦路,就跪在这武顺门旁好好拦吧。
周围人皆是脸色一变,唯那男人神情不动,径直转身行至宫道旁,屈膝便跪。
待马车入了宫门十数步,南棠突得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哭嚎:
“但求此身报西晋,不想堂上蒙耻羞啊……”
男人的声音沙哑悲凉:“我是宗林二十七年的武进士,祖上也曾为西晋填过基业。士可杀不可辱啊,我有什么错,五公主您倒是说说我有什么错……”
南棠在马车上轻笑出声,没想到她那位周身阴郁的三哥哥,手下竟也有这等妙人。
“公主……这……”袭雪声音轻轻传来,南棠扬声道:“让他喊,我倒要看看有没有人替他做主。”
马车一路前行,停在武顺门西边百步一条幽暗的小路上,南棠听见那小内侍恭敬的开口:“五公主,前方便是麒麟殿,车驾止行,还请公主移步。”
南棠没有说话,那小内侍顿了顿只得提高声音又重复了一遍:“五公主,前方便是麒……”
他话说到一半便戛然而止,一声轻微的骨头碎裂声后,袭雪掀开车帘,南棠探头看去,那内侍已然软倒在马夫座上。
暗卫的手段,悄无声息便能捏碎了颈骨。
南棠没有说话,祝霄眼眸中红光一闪,那内侍的尸体微顿,片刻后坐起身重新握好了缰绳。
后方的侍卫上前查看时,马车已慢悠悠行了几步。
袭雪挑眉冷声道:“看什么看,我家公主入宫何时下过马车?”
那侍卫的目光在袭雪和那内侍脸上犹疑片刻后,躬身退下了。
今晨阳光正好,化雪声扰了床榻上的荣妃,她半撑起身子,正巧门外有叩门声起。”
承霜行了一礼:“娘娘,前殿传来消息,五公主到了。”
荣妃刚想开口说话,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昨夜悲愤交加,连带着受了雪夜风寒,她本就尚在病重,如今这身体更是不争气得厉害。
她缓了好一会才大口喘着气道:“替我梳妆吧。”
待强挺着腰背走向正殿时,南棠已经悠哉坐在主位喝茶了。
少女脸颊饱满,血气红润,一双眼睛懒懒眯着,怀中还抱了只银白色的猫儿。
荣妃只觉得后脑麻木,她本想趁着暗卫不得进宫的空挡,将五公主先诓骗来她这儿扣下。可如今正殿不见侍卫影踪,这五公主竟像有备而来。
少女看向荣妃只略一颔首:“这才几日不见,娘娘怎如此消瘦了。”
她这话说得如同轻巧家常,荣妃的心却猛地一抽。
只将将一月,朝堂局势天翻地覆,吴家看似如日中天,实则已是笼中困兽,曹家更是只差一子便满盘皆输。
可这少女只笑吟吟的,仿佛一切同她没半点关系。
荣妃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四下看看,回身低声问道:“元絮何在?”
承霜上前一步,只微微摇头。
“元絮?”南棠轻一挑眉:“娘娘是说随车驾一同来的小内侍吗?”
她略一扬头,殿外袭雪拎着一个内侍打扮的人迈步进门,身后还押着十几个荣妃宫中的侍卫。
袭雪在荣妃面前三步处站定,手一松,那内侍便摔落在地上。
承霜上前一步将人翻了过来,手在鼻下探了探,看向荣妃轻轻摇头。
“你……”荣妃猛地看向南棠:“五公主好生狠毒,我与你何处的冤仇,你竟连我宫中一个小内侍都不肯放过。”
南棠看了她一会,轻轻叹了口气:“娘娘,今日能入这个局的都是各家的亲信,没有无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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