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竺自然是好看的,没了那件素色的衣袍遮掩,少年如同石窟壁幕落下的九色鹿,灵艳瑰丽蛰得人不敢直视。
锁骨上金色的细链荡在胸前,他指尖一挑便将另一端送到南棠面前。
南棠只当没有看见,她身子略向后仰,同面前人拉开了些距离。
她确实是肉体凡胎,但到底不是瞎子。就在刚刚二人错身的瞬间,祝霄那在她面前向来收敛妥帖的鬼力,竟不受控制的泻出了几分。
南棠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总不会是因为童竺好看。
屋中气氛微滞,祝霄低头垂眼,长睫下隐约可见一丝暗红。
上位鬼族对于危险过于敏锐,只一个照面,他便察觉到了童竺那混在风霜和血腥味之下的一丝鬼气。
而能让祝霄觉得危险的鬼气,放眼整个鬼界也只剩那么一位。
权柄易主那夜,祝霄几乎殁在他手里,多年后再遇,周身的鬼力先思绪一步翻涌,又在对上南棠后堪堪敛住。
童竺大约是幻了妖身强冲过,又刻意留了一身法衣不褪,他周身妖气冲天,可哪怕是真神之位,哪怕是修罗妖相,依旧没能压净。
祝霄的喉结轻轻滑动,他抬头刚要开口,那半蹲在地上的少年突然偏头看了他一眼。
那是极突兀的一眼,少年背对着他,眸中是毫不遮掩的妖性。祝霄眉头微动,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南棠懒洋洋撑起胳膊,就那么看着当她面儿眉来眼去的两个人。
“我说猫儿啊。”她挑了挑眉,探手过去指尖捏住童竺的下巴,一寸一寸将人偏过的头挪了回来。
“你不正面对着我,我怎么知道你好不好看?” 少女声音缱绻,那双眼睛却未被面前的容色乱去半分。
她抬眸看了眼祝霄:“雪天吃羊肉暖身,不知厨房有没有备下,帮我去看看好吗?”
她不介意身边人小打小闹,但这种生真仇的事不行,又不是问不出来,何苦叫他做这个坏人。
待男人转身离去合上殿门,南棠这才看向童竺:“猫儿有什么话要告诉我吗?”
何止是祝霄的反应,单说面前人这身装扮本就有异。按她对童竺的了解,比起一身红衣的勾引她,化成猫窝进她怀里才是他爱做的。
“我……”童竺的嘴唇轻动,刚吐出半个字便被一根手指按住了嘴唇。
南棠唇边依旧带着笑,眼神却愈发冷静疏离:“我的猫儿最好想清楚再说话,我这人生性狭隘偏激,容不得半句谎话欺瞒,我知你不是寻常人物,少不得些秘密傍身,但有些事我不问你不说,和我问了你不说,到底不相同。”
南棠微微用力,指甲刺破了面前人的嘴唇,点滴红艳粘在指尖。她轻轻叹了口气:
“猫儿,我很喜欢你,舍不得刀剑相向或是老死不相往来。你好看得很,但千万千万,不要拿风月话打发我,我怕我压不住情绪厌恶你……”
童竺眼瞳微颤,南棠直直盯着他,一时屋中再无人声,只剩风雪穿廊而过的呼啸。
这话说得有些重,但有些错误与其等犯了再计较,不如早一步扼杀。
南棠从未过多探听童竺的事,但这一次不同。自跟在她身边起,童竺系统面板的健康值便没下过90,而今天不过分开片刻,便降到了51/100。
若还陪着这小子装傻,下次回来的难保不是一具尸体。
南棠的手松了力道,人也再次懒洋洋靠回椅子上,该说的她都说了,但愿童竺分的清好歹。
少年深吸口气,舌尖微卷噬去了嘴边血色,他伸出手,一方绣着海棠的锦帕凭空出现在掌心。
南棠依旧没有接,再次将指尖递到童竺嘴边,在他唇上点了点。
姐姐……
少年的嘴唇抿紧复又松开,试探的将那指尖含在了口中。
他的动作很小心,小心到真的像是狸猫在舔舐主人的指尖,没半分情欲味道。
南棠叹息着收回了手:“猫儿,有什么事情连我也不能知道吗?还是说……正因为是我,所以不能知道?”
姐姐……
童竺心中一紧:“不是的姐姐,不是的。”
他想凑近一些,却并不敢主动上前,童竺的身躯对痛苦的感知几近麻木,可这一刻他连呼吸都瑟缩了些。
“姐姐,我不会坏你的事,也不会伤害到你和你身边任何一个,我会说的,会从头到尾全部讲给姐姐,别生气,别生气好不好?”
南棠没有回话,她一寸一寸的打量面前的少年,可那皮囊精致完美,凭她根本看不出那几十的数值损在哪里。
“都是熟人了,话我挑明些说。我知道猫儿的路在妖界不在人间,我不会禁锢你去留,但只要在我身边一天,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推给我来解决。猫儿不是阿曼,不用替旁人背因果,但我可以是,我愿意接。”
南棠的目光终于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