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行至宫门外,远远冲出来一位紫色金丝蟒纹花衣的男人,他快步行至马车前,满面喜气。
“老奴参见五公主,公主万福。”孙德意躬身行了一礼:“五公主啊,宫中的小厨房做了您最爱吃的菜,没让别的妃嫔过手,是王上亲自去看的。从您递了帖子,王上时时刻刻盼着您来呢。”
南棠笑吟吟回:“怪不得公公是御前伺候的人呢,听您说话看您做事,总觉得心里舒服。”
南棠这话倒是真心实意,她迷信得紧,看人笑总比看人哭强。
孙德喜手中的厚披风递到了袭雪面前,南棠瞥了一眼,已经换了极素净的花色。
“公公有心了。”南棠这次依着规矩下了马车步行,披风拢在身上,孙德喜紧走两步头前带路。
“五公主近来可好?”他复行了一礼,笑眯眯问道。
“公公这话问的,我不知道怎么答了。”
南棠轻叹口气,意有所指:“世道复杂人心难测,我年幼无能护不住府门,孙公公消息灵通,当知我艰难。”
“公主啊……”孙德喜眼神微颤,他深吸口气:“老奴自幼看公主长大,怎会不知公主的难处,您这话……”
他轻轻拭去眼角的湿润:“您这话老奴听了难过啊。五公主金尊玉贵的一个人,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南棠转头看他,安抚地笑了笑:“我明白的,公公当初敢逆着贼人心意拦路提醒我,我知道这多难得。”
孙德喜摇了摇头:“五公主福大命大,本无需老奴多事,只是……”
他语气中悲意更盛:“奴才在宫里的日头长了,见得龌龊太多了,公主尚年幼,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啊,老奴实在忍不住……”
“公公善心。”南棠打断道,心说刚夸这人喜气,怎么又来这一出了。
“也……是为奴才自己着想。”孙德喜听她语气,立马收了悲气,他难得丢了两分虚伪:“王上,真心疼爱五公主……只要奴才站在五公主这边,便能保自己晚年安稳无忧。”
“您……太看得起我了。”南棠笑了笑。抛开别的不说,孙德喜确实很有眼色,也很会擅长伺候人。
越过园子,孙德喜抬臂,南棠手搭在他袖子上迈过门槛。一旁的祝霄抢了一下,没有抢过。
就听孙德喜轻道:“五公主此言自轻了,父母之爱,如山之浩浩,如江之汪汪,无穷无尽……”
南棠不再答话,晋王对她如何有系统数据放着,她自己心里有数。
只是帝王家与寻常百姓不同,那93的好感值,若她只是贪花恋酒害几条美人命,那百年大抵也消耗不完。
但若是她于朝堂有意,同母家联手,就不好说了。
孙德喜见她不说话便轻问:“五公主,沈家公子……”
“在我这儿呢。”南棠看向他:“我看他叫唤个没完不够丢人的,找地方关起来了。现下正准备栽在吴王后身上,公公留神,别给我说漏了。”
孙德喜一怔,嘴边的话噎了回去。
半晌他叹道:“公主……放心,老奴只当没听见。”
他不相信这位五公主会随口说出这种话,她提吴王后,就是明着让孙德喜传给晋王。
孙德喜想了想:“五公主,沈家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并非一句对错那么简单。王上……已经在尽最大限度保护您了,还望公主,莫伤了慈父之心。”
南棠挑眉看他,孙德喜这种人精是不肯直白说话的,连提醒她有陷阱都要靠大雪来喻,如今肯明说沈家,大约是带着任务来的。
南棠无意为难,只轻回道:“公公费心了,您的话我明白,我亦敬爱父王。”
她站定看向面前人:“公公,我自幼丧母,宫中是吞人的地方,人性叵测叵测爱恨虚浮,多亏父王恩宠我才得以平安长大。这些,我都清楚。”
孙德喜看了她良久,终是笑了笑:“公主明白就好,是老奴多嘴了。”
小太监跑着将话递到时,晋王已经喝了第三杯茶。
“雁儿……真这么说的?”他捏起杯子还要再喝,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伺候的太监哆哆嗦嗦的跪下请罪,晋王却只是摆了摆手。
他的雁儿,说敬爱他。
南棠进殿,迎面就撞上了她赶出来接人的老父亲。
“参见父王。”南棠躬身要拜,却被晋王拦住了胳膊。
南棠看向他,眼神微怔,这个男人竟比上次见面,老了一些。
不是身体筋骨,只是那眼神,仿佛更疲惫,更沧桑。南棠轻轻叹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男人留下川字纹的眉心。
“父王保重身子,您掌西晋大小事天任在身,可折子是批不尽的,父王纵使仙人之体,也会疲累劳倦。天下万民还仰仗父王……”
晋王盯着她看了又看,似乎并没有听她的话,半晌只说:“雁儿……我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