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主人啊。”祝霄抿抿唇,艰难的咽下了嘴里的鱼片粥:“那您现在……还能吃鱼?”
南棠就笑:“有一段时间不能,后来慢慢好了。”
南棠没有细说是怎么好的,她的一切都可以规训,只看有没有必要。烤鱼很好吃,所以有必要。
祝霄静了半晌,轻轻的应了一声。其实他想说不用这样,杀他千百次也没关系,他不会死,也不会离开,但他没有说出来。
冥一低低的笑声传来:“主人,您真是连自己都不放过。”
他眼神有些复杂,并不像单纯的调笑。南棠仔细看了一会,却一无所获。
她难得没有动手:“冥一,我要求别人做到的东西自己却做不到,说不过去的。”
冥一垂下了头不肯直视南棠的眼睛,半晌他轻道:“我的主人……很残忍,但也很强大。”
“谢谢。”南棠就笑。“还要听我继续说吗?”
祝霄的眼神有些期待,他曾疯狂的想了解自己的主人,想打听她所有的过去所有细枝末节的小事,却没有途径也不敢开口。
一旁的冥一只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继续听,但以我对自己的了解来看,您……不会热衷将脆弱和挣扎的过程袒露给别人。”
从某方面来讲,他像了解自己一般了解南棠。
南棠深吸了口气,没等到嘴边的夸奖出口,就见冥一瞄了祝霄一眼,略微躬了躬身,意有所指道:
“主人,我会是您最懂事的奴隶,他们比不上。”
……
祝霄回看他,南棠嘴里的话立马咽了回去,她能读懂祝霄脸上的表情,大概类似于,在部门会议上,发现同岗位的同事是个现眼包。
“主人,暗一回来了。”祝霄的眼神微动了动,没接冥一这个茬。
不多时,乌长悲迈步进殿,在南棠三步远处跪定:“主人,事情都办好了。”
“呦,主人回来了。”冥一打了个招呼,声音里却没有多少恭敬。
“沈家那位怎么样?”南棠示意乌长悲起身。
“回主人,沈知渝……强弩之末,属下查看过他身上的伤,现在全靠掌魂蛊吊着命。”男人顺从的垂首恭立。
南棠点了点头,就听男人继续道:“沈知渝见有人靠近,先是很紧张,看清是我后倒像是松了口气,可我带他走时,他复又吵闹起来。”
乌长悲略一沉吟:“属下看着……倒像是做给人看的。”
南棠弯了弯眼睛,同聪明人沟通总是很省力气,嘴都不用张,你做前一步他就猜得到后三步。看得清得失自然不会添乱,不止不添乱,甚至还能在能力范围内推上一把。
南棠轻叹,沈知渝啊……确实上道。
见她没有别的吩咐,乌长悲躬身告退,刚走出两步便被南棠喊了回来。
“坐。”南棠笑眯眯的看他:“还有事儿找你帮忙。”
乌长悲立即屈膝跪下:“不敢,请主人吩咐。”
冥一看傻子似的瞥了他一眼,南棠就笑:“冥一的魂契签给了你,麻烦你帮我听听,他心里在说什么。”
话音刚落,冥一猛地看向南棠,眼神里竟有些南棠都没料到的紧张。
乌长悲只略垂了垂头,面无表情的回:“现在在……害怕。”
南棠的笑容更深,乌长悲继续道:“属下刚进殿时,他似乎在……”男人斟酌了一下措辞:“似乎是在……心疼主人。”
南棠微一挑眉,乌长悲轻道:“他……能完全感受到主人的痛苦,这也是他第一次能感受到别人的痛苦,他……因主人的过去而感到心疼。”
乌长悲抿了抿唇,其实刚进门时他就想细问问主人怎么了,但是屋里人太多,不是开口的时机。
心疼?
这是个让南棠极其意外的词。
乌长悲微闭着眼睛:“他……现在在害怕,怕主人知道这种心疼会厌恶他,他说强者通常抵触被心疼被可怜。”
“闭嘴!”冥一冷着声音道。
他死死低着头,南棠却只用一根手指就挑起了他的下巴。
乌长悲没多看他一眼:“现在在骂我,顺便研究怎么杀我。”
“噗……”祝霄不合时宜的笑出了声,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这么淡定的说出这种要自己命的话。
冥一顺着南棠的力道抬起头,却没有看她。半晌南棠听见了含糊的一句。
“……不是故意的。”
南棠顿了一会轻轻摇了摇头:“确实厌恶被同情被可怜,但没有厌恶你。”
冥一抬眼看她,少女弯了弯唇:“恭喜冥一,和我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