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族的人是晚饭前到的,夕阳将将落山,天边一片残红,一阵阴风冽冽而过,南棠在软榻上打了个激灵。
她懒洋洋看向窗边的祝霄:“你家这个出场仪式能不能省省。”
“哦好,下次我提前打招呼。”祝霄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片刻门窗弹开,一个少女飘进了门。
她大概十几岁模样,浅发柔顺搭在背上,脸蛋圆润,小巧的鼻尖下是清润的粉唇。
少女在屋中环视一圈,先是朝祝霄躬了躬身,才转向南棠。
她弯唇浅笑,一双淡青色的眼睛灵动光华:“鬼主座下,青使杉灵见过五公主。”
“你好呀。”南棠看着她弯了弯眼睛。杉灵颔首,她看向窗外掐了个诀。
祝霄伸手拦她却慢了一步,少女指尖略微一点,南棠只觉得屋中的冷意浓了几分,五六个淡色新魂顺着凉风飘进屋里。
“附近的新鬼都在这了,哪个是五公主要的?”杉灵看向南棠问道。
……
这姑娘真是干脆利落多一句废话没有。
南棠看着屋中有老有少的几位,又看向杉灵:“对不住,我要的还没死呢,姑娘稍候,已经有人去叫了。”
“啊……”杉灵的脸上略见几分尴尬,她看看祝霄的脸色,刚想伸手驱走新魂,就见窗外飘飘荡荡进来了个衣着端正雅致的小姑娘,她眼神有些迷茫,魂魄却明显比其他几个清晰很多。
南棠轻轻笑了,这衣服她认得,是昨夜她亲自挑了送到沈知渝屋中的。
“呦,老熟人。”南棠笑着跟她打招呼。沈知溺呆呆的看向南棠,半晌有眼泪在眸中落下。
“五公主,我……死了么?”沈知溺低着头问。
“死了。”童竺瞥了她一眼。
“那……沈家的案子?”她抬起眼,眸中有些压抑的期待。
“没成。”回答她的依旧是童竺。
“啊……”沈知溺的眼睛颤了颤,半晌她看向南棠:“我……可以去看看我哥哥吗?就看一眼我就回来……”
南棠挑眉笑了笑,她伸手指了指门:“去吧,这次本不是叫你,你看完了也不用回来。”
“……好”沈知溺愣愣的转身离去,屋中无人说话,直到行至门边,少女顿了顿,突然回过头去看南棠。
“我哥哥说,你对沈府有恩,是我家的贵人。”
“你哥骗你的。”南棠就笑,她懒洋洋看向沈知溺:“贵人在宫里呢,我啊,是折磨你哥哥的毒妇。”
……
沈知溺瞪了南棠一眼,这一眼抬得飞快,似乎怕被抓到打上一顿。她转身出门,南棠听见了极轻的一声:“你才骗我。”
杉灵看向她的背影:“五公主,这新魂成色不错,又和公主有些渊源,公主不留吗?”
“不留。”南棠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忠良之后,可惜脑子不好。我最近脾气盛,怕给弄散了造孽。”
“那……我可不可以……”杉灵眨眨眼,南棠只懒洋洋喝一口乳茶:“不是我的人,可不可以你自去问她。”
冥一来到花厅时就是这么一幕,一屋子男女好几双眼睛看向他。他由两个暗卫搀扶着进来,刚进门便听见了一声惊叹。
“好凶邪的魂魄。”杉灵眼睛亮晶晶的,她上前一步伸手去碰,冥一手中的鸳鸯钺猛地削向她脖子。
杉灵急退两步,她转头看向南棠,就见少女依旧没骨头似的靠着,对上她的目光轻道:“离远点,杀人不眨眼的。”
冥一定定看向南棠,眸中有燎原的怒火:“五公主什么意思,还要把我送给旁人吗?”
南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没有说话,冥一手中利刃紧握,又一点点松开掉落到地上。
与之一同落地的,还有男人残破的躯体,他深深的看向南棠,又在南棠轻挑的眼神中逐渐垂眸,那怒火化成难堪最后是吞没一切的悲凉。
杉灵几乎是亲眼见他一寸一寸将傲骨掰平。
冥一的额头抵在地上,南棠听见沙哑的声音轻轻传来:“您别送我,行么?”
“那个……不是,”杉灵心下一颤,他张张嘴想解释,却被南棠打断了话,少女眉间尽是慵懒,她只瞥了冥一一眼。
“别演了,干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