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往事,卢山雪心头发涩,眼眶发热。怕卢幼安瞧出异样,她急忙垂下了头,狠狠地吸了几口气。
卢幼安含笑问她,“怎么不吭声了?这就舍不得我啦?”
“……嗯。”卢山雪低低地应了一声。她没掩饰好,声音到底带出了几分异样。
卢幼安察觉到,讶异地问:“你哭了?不会吧?”他捧起小侄女的脸一瞧,哎哟哟,眼睛都红了,还有两滴眼泪要掉不掉的。
“嗐,别哭了啊,你知道的,你小叔我最怕见眼泪了。”卢幼安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轻声安慰她,“快收了眼泪,等下你爷爷回来看到了,以为我又欺负你,搞不好要拿鞋底子抽我呢。”
卢山雪小的时候,卢幼安就很喜欢和她玩。在他看来,小孩子就是用来玩的嘛。卢山雪经常被他惹哭,她一哭,卢幼安就得挨揍。
卢山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叔你还好意思提。以前你净会欺负我!”
卢幼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我那不是,手贱么……”
卢山雪吸了吸鼻子,忽然来了句,“小叔啊,你什么时候娶老婆啊?”
“小孩子家家,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看啊。”卢山雪掰着手指头说给他听,“今年你周岁二十四,虚岁二十五,马上又要过年了,这翻过年你就二十六了,毛二十七,四舍五入你就是三十岁。三十岁还没有结婚,那你可就是个没人要的老光棍啦。”
她话音刚落,后脑勺就挨了一下。卢幼安虎着脸说,“你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吗?四舍五入能这么用?你这一入,直接把五年给我入没了。”
说完,他又拍了一下卢山雪的脑袋。手刚落下,军人敏锐的直觉就让他察觉到了威胁。他偏头一看,院门口他老爹正在对他进行死亡凝视。
卢幼安讪讪地放下巴掌,“爹,我就跟雪宝开个玩笑,呵呵,开个玩笑。”
卢广义走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嘴里训道:“这么大个人,还是这样不稳重。你不知道小孩子的头打不得吗?”
“我没使力气……”
“你粗手粗脚的,哪里知道轻重。”
“哎呀,爷爷,你别说小叔。”卢山雨嘻嘻笑道。
卢幼安心里十分熨帖,大侄子不愧是他亲手带大的,贴心着吶~
然后就听他那贴心的大侄子说,“他就是这样的人。我记得我六岁那年,他把我抛着玩,一不小心没接住,我的头就直直地砸到了地上。我现在学习成绩差,估计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后遗症。”
“不过小叔啊,你要是手痒,就来打我的脑袋吧,不要打雪宝,她现在可是我们全家的希望,爷爷就指望着她将来能考上大学,给老卢家争光呢。”
卢幼安听得牙根痒痒,朝他呲了呲牙,卢山雨回了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于是乎,卢幼安的后脑勺也挨了他爹一下。
卢广义在他身边坐下,问:“刚刚你们在聊什么?什么二十五三十的?”
“没什——”
卢幼安正要敷衍过去,卢山雪抢着踊跃发言,“爷爷,我刚在和二叔说,他马上就要奔三十了,还没有娶上老婆,眼瞅着就要变成老光棍啦。”
这话简直说到了卢广义的心坎上,连在厨房忙活的程桂兰都抄着铲子跑了出来,“是啊,小五,这次回来,我张罗着给你安排相亲,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再回部队吧?争取在今年娶上媳妇!村子里和你年纪差不多的后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卢山雪在一旁连连点头。要是小叔相中了姑娘,就能打报告申请结婚,然后订婚结婚。农村人结婚大多都安排在春节前后,小叔如果在年底结婚,就能避开年底的任务,也就不会牺牲了!
卢幼安没吭声。
卢广义叹了一口气,“我活了五十五年,送走了爹娘,养大了你们五兄妹,看着你两个哥哥和两个姐姐结婚生孩子,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唯独放不下你。当初你说要去当兵,我和你妈舍不得,放不下,却没拦着你。我们虽然不认得几个字,但是也知道,报效祖国,是理所应当的事。”
“这几年你送回来好些奖章,你妈当着人的面笑得格外高兴,背地里一个人偷偷抹泪。我们都明白,那些荣誉,不知道是你流了多少血、冒了多大的险才换回来的。你在外一天,我和你妈晚上就没怎么睡过踏实觉。”
卢幼安十分惭愧,“爹、妈,是我不好,让你们操心了。”
“一家人不说这样生分的话。”卢广义摆了摆手,“你在部队踏踏实实干了六年,现在老大不小,一转眼就三十了,是时候解决你的个人问题了。”
卢幼安简直哭笑不得。
他不过二十四岁,他小侄女“四舍五入”,他老爹“一转眼”,他就成了三十岁的老光棍。
他能说什么呢?
卢幼安叹了一口气,“爹,妈,我这常年在边疆,